一路踩著寂寞的夜色,如玉跟在小廣的身後,心情忐忑的往韓祈傲的書房而去。
進的門來,如玉一眼便看到了韓祈傲書桌之上的那個錦盒。那個錦盒她見過,原本是存在新房的櫃子裡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又到了韓祈傲的書房之內。
「皇子。」如玉輕輕的福了福身,道:「皇子今日去了宮裡,不知道皇上的病怎麼樣了?奴家沒有機會去看望皇上,可心裡卻還是惦記著的。」
韓祈傲回過身來,臉上帶著不淺不淡的笑容,道:「玉側妃有心,父皇身體有些欠佳。不過,不用擔心,父皇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
「皇子說的是。」如玉低了低頭,一副小女子的嬌羞模樣。
韓祈傲慢悠悠的走到如玉的身邊,來回看了她幾眼後才道:「如玉,本皇子這次叫你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煩你。希望,你能夠為本皇子做些事情,不要叫本皇子失望。」
「嗯?」如玉抬起頭來,有些不能理解韓祈傲為何要用「麻煩」二字,便道:「皇子有什麼事吩咐奴家就是了,何來麻煩之說?」
韓祈傲瞇起眼睛笑了笑,回手將桌子上的錦盒拿到手中,道:「本皇子這裡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想要放到你那裡去保管。」
如玉壓抑著心裡的激動,依舊一臉懵懂的問道:「皇子,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麼?怎麼看起來,好像很珍貴的樣子?」
「當然珍貴了。」韓祈傲將錦盒遞到如玉的面前,「啪」的一聲打開,道:「這是一封詔書,傳位之昭,你說珍貴不珍貴?」
「哦?」如玉瞪大一雙純真的眼睛,道:「傳位之昭?是要傳位給皇子的傳位之昭?」
「不錯。」韓祈傲承認道:「這封傳位之昭之上沒有寫傳位人的名字,因為父皇將這樣的重任交給了本皇子。所以,本皇子只要書寫上韓祈傲這三個字,那將來你就是貴妃了。當然了,還說不定,會是至高無上的皇后!」
「皇后?」如玉忍不住的驚叫起來,再了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伸出雙手恭敬的接那錦盒接了過來,道:「皇子放心,奴家一定會好好保護這個詔書的。」
韓祈傲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如玉的激動的樣子,許久才道:「如玉,你是本皇子最信任的人。本皇子給你這封詔書,就等同於將整個天下交給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保管啊。」
「皇子放心。」如玉認真的回道:「皇子如此信任奴家,奴家就一定不會辜負了皇子的期望,奴家絕對不會讓皇子輕易失去整個天下的。」
更何況,自己還有可能是將來的皇后,呵呵,誰會傻到白白放棄呢?
「你這樣說,本皇子就放心的。」韓祈傲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子,道:「本皇子也相信你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女子,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未來。」
「是。」如玉喜形於色,道:「為了皇子與奴家的未來,奴家絕對不會含糊。」
韓祈傲笑了笑,將手搭在如玉柔軟的肩上,道:「昨日,本皇子有事沒有好好的與你享受洞房花燭之夜,今夜又恰逢父皇生病,沒有帶你去給父皇母后請安,你不會介意吧?」
「奴家當然不會介意的,奴家知道皇子事物繁忙。奴家幫不上忙,若再給皇子添亂,那奴家就太不懂事了。」如玉表面一副體貼的模樣,心裡卻道:你都答應把皇后的位子給我了,我還計較那麼多幹什麼?反正,是我的也跑不掉。
「那就好。」韓祈傲欣慰的道:「本皇子就知道你是個嫻熟的女子。今夜,本皇子要給父皇祈福,就在書房過夜了。天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如玉又淺淺的福了福身,懷抱著錦盒,像抱著至聖尊寶一般,興奮的轉身離去。
推開門,將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喃喃的道:「讓我做皇后?呵,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早知道這一切這麼容易,我何必趟主上那河渾水?」
「怎麼,想過河拆橋啊?」清凌凌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會更加的滲人。
如玉嚇的差一點攤在地上,定睛的看著從內室裡走出來的洛兒,結結巴巴的道:「洛兒,你?你怎麼在我的房間裡?」
「不在你的房間裡,怎麼會知道你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呢?」洛兒皮笑肉不笑的走進如玉,道:「如玉,想不到,你果真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你?」如玉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什麼話來反唇相譏,只是道:「你說什麼呢洛兒,你、你都聽到什麼了?誤會了是不是?」
「什麼誤會?」洛兒眼睛一瞪,道:「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能有假麼?我早就知道你有一天一定會背叛主上,所以,才偷偷的緊盯你。現在,你做了韓祈傲的側妃了,覺得一切都到手了是不是?想撒手不管啊?」
「是。」一切都被挑明,如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道:「我是有這樣的想法,我是覺得,與其提心吊膽的為主上賣命,不如老老實實的過現在的日子。」
「想的美!」洛兒怒道:「如玉,你可別忘了,沒有主上,你也不可能有機會接近韓祈傲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主上給你的,你現在竟然只想著你自己,未免太卑鄙了吧?」
「我卑鄙?」如玉「霍」的一聲站起身,怒視著洛兒,道:「你怎麼不說主上的卑鄙!在我15歲的時候,他見我生的美麗就強行將我霸佔,還殺死了從小撫養我長大的養母。如果不是我無依無靠,我怎麼會投靠他,讓他迫害我這麼多年?你知不知道,那一夜,是我今生最大的痛!我總覺得自己對不起韓祈傲,因為我不再是清白之身。還好,成親幾天,他並沒有親近與我,讓我可以找尋機會瞞天過海。他還說要立我為後,我很高興啊,老天總歸是待我不薄的!」
「你別將任何事情都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洛兒憤怒的指責她:「你說主上迫害你,可沒有主上你怎麼可能有今天穿金戴銀的日子。你怎麼不說他為什麼殺你養母?是因為你養母賭性難馴,要將你賣到妓院裡去!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些事情,如玉,你我從15歲便開始認識,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甚至比你自己還清楚,你不過就是個貪圖富貴的女子。說什麼主上強行霸佔你?其實,是你自己知曉主上的身份後主動勾引他的,那一夜我就躲在窗外,我都聽到了!」
「你?」陰謀被識破,如玉的臉瞬間變的慘白,她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洛兒,道:「你、講完了吧?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不想見到我?」洛兒冷冷一笑,道:「你以為見不到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你的側妃,將來的皇后?告訴你如玉,這是不可能的,你今生早就已經注定了要因為主上而背棄韓祈傲。把詔書拿過來,或許,主上會因為你的功勞而放了你!」
「做夢!」如玉挑了挑眉毛,道:「洛兒,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你也別忘了我如今的身份!我是效忠主上沒錯,可我為了韓祈傲而放棄了主上,這已經表明了我的心跡。我不相信韓祈傲會不念夫妻之情而至我於不顧!」
「夫妻之情?」洛爾滿臉諷刺的重複著這四個字,笑道:「連新婚之夜韓祈傲都不肯親近於你,還談什麼夫妻之情?只怕到時候,你將會落得個人財兩失的下場。勸你還是早早的將詔書教給主上,也免得你自己吃盡苦頭!」
「韓祈傲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如玉伸手將詔書抱入自己的懷中,道:「他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肯交給我來保管,還不足以說明我對他的重要性?洛兒,你勸我,倒不如讓耐下心來聽我一句勸。你我對主上不過是他為了爭奪帝位而安排的兩個棋子,他得了位,我們充其量也不過是盡職本分而已,能有什麼好處?而韓祈傲就不一樣了,他到底是真心對我,將來鐵定不會虧待了我。而你又是我最親近的姐妹,我也一定不會疏遠了你。洛兒,做人要把前程看透,一顆樹上吊死的,那是傻瓜。」
「呸!」洛兒厭惡的啐她一口,道:「是你自己貪圖榮華富貴,不要拉我一起下水!我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一件事和一個人而背叛主上的。」
「好啊。」如玉呵呵一笑,轉身背對了洛兒,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我現在是堂堂正在的皇子側妃,在這個皇子府裡,憑你一人之力,還不足以對我造成威脅。看在你我曾經共事的份上,我也暫且放你一馬。趁早,現在走吧。」
「要走也拿著你的人頭!」洛兒說著,猛的抽出長劍抵在如玉的脖頸之上,眸中冷光熠熠,帶出嗜血的殘暴。自小,洛兒就是個無情的人,無論是誰,她總是不會有半分心軟。所以,主上才對她頗多信賴,只為她不會被任何事情牽絆,尤其是感情。
如玉自然明白著一些,卻依舊還是絲毫不懼的笑笑,道:「洛兒,不怪乎主上對你諸多不放心。你這個人,笨就笨在做什麼事情都不計後果。永遠都只是憑感情用事,腦子一熱就惹事上身。你今日解恨殺了我,那麼來日,如何像主上交待呢?」
洛兒將手中的劍用力一緊,道:「對你這樣不忠於主上的叛徒,殺了你,也等於解了主上的心頭之恨。我料定,主上是不會怪我的。」
如玉笑笑,道「主上是不怪你殺我,可卻定會怪你壞了主上的大事!我們的命的確是賤,死不足惜,可是,我們的命卻可以換來主上的榮耀,你此刻殺了我,誰為主上辦事呢?」
洛兒有些不明所以,便問:「什麼意思?」
如玉淡淡一笑,伸手將洛兒擋在面前的長劍揮開,道:「你畢竟是我帶進來的,一個侍女殺了自己的主子又搶走詔書,鐵定官府會嚴厲追查的,查來查去,說不定就會查到主上的頭上。到時候,主上惹了官司不說,可將爭奪帝位的秘密傳了出去,皇上也絕對不會放過他。想一想,主上處心積慮的事情,就因為你而毀掉了,他會饒了你麼?這個暫且不論,就算你偷回了詔書,可皇上還沒有死,你這樣做一旦打草驚蛇,皇上鐵定也會將昭告天下詔書作廢,主上一樣也鐵定得不到的。」
洛兒楞了楞,心裡開始思考如玉的這些話,只是,事情畢竟複雜的讓她犯了迷糊。她不過只是一個惟命是從的下人,還沒有學會好好的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她總也不如如玉。
如玉知道洛兒已經被自己說動,便道:「如玉,做事可不是要撐一時之勇的。主上當初是怎樣對待你我的,你對他忠心,他卻不一定對你重情,只怕有一天他會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而傷害你我。我嫁韓祈傲,也只是不得已找的歸宿。你我姐妹一場,只要你誠心對我,我一定也不會虧待與你的。」
洛兒抬頭白了一眼如玉,伸手將劍鞘,憤憤的道:「你是你,我是我,什麼姐妹一場?哼,我就暫且饒你一命,我相信主上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也好自為之吧。別到時候,連我跟主上都被你給出賣了。」
狠狠的再瞪一眼如玉,轉身,便憤而離去。
如玉卻笑了,自語道:「諒你們也做不出什麼驚人之舉,哼,什麼爭奪帝位?於我,還不是做個皇子的側妃更舒服?」
況且,這個皇子的側妃將來還有可能會成為皇后,這一點,才是最誘惑人的。或者,做了這麼久的奴婢,唯有真正的做回自己,才不枉此生的錦繡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