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菱月!」韓祈傲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般,狠狠的瞪著她,用劍指著她怒喝:「你信不信,本皇子連你一起殺。」
「好。」菱月毫無懼色的看著他,眸中的堅毅卻越來越盛,帶著空無一物的絕望:「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放了子謙。從此以後,我自願在你的生命中消失,亦還你想要的自由。」
「菱月。」子謙有些不忍,這樣的絕情的話在她的口中說出了,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子謙,你快走,求你了子謙。不要再為我做任何的事情,我真的,承受不起了。」菱月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一個是愛她的人,一個是她愛的人,兩個人她都不想傷害。
「好。」終是不忍心她這樣的為難,子謙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我走!不過凝凝你放心,我還是會保護你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菱月點點頭,她知道子謙說到就一定會做到,這一點從來她都沒有懷疑過。胳膊上的手一鬆,子謙已騰空而去,像只候鳥一樣從黑暗中消失,只留下了滿地的悲傷……
「馮菱月!」看著陸子謙從自己的眼皮子地下離去,韓祈傲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一把抓住她纖弱的手臂,怒吼:「你還護著他?你還護著他?我原以為,我可以俘獲你的真心,卻不料你的心中始終藏著別的男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俘獲我的真心?」菱月聞言不免冷笑了一聲,只是看到他受傷的樣子,總還是有一絲心疼已經在心裡蔓延著,遂解釋道:「韓祈傲,如果真如你所言的那樣,那麼,你就應該相信我,我跟子謙之間沒有什麼的,是你自己誤會了!」
「你還讓本皇子怎麼樣相信你?」韓祈傲拿劍抵住菱月的脖頸,痛心又惱怒的喊:「本皇子也許應該相信你,可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本皇子押回府!」
皇子府的門沉重又冰冷,卻冷不過韓祈傲的神情。他眉頭緊皺,薄涼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彷彿一觸即發的冷箭,一不經意就會刺向身旁的人。
下來馬車,緗兒早就已經等在了一旁,見菱月平安的歸來,她趕緊上前拉住了菱月的胳膊,驚喜的道:「小姐,小姐沒事吧?嚇死奴婢了!」
「我沒事。」菱月淡淡的回著緗兒的話,側頭看了一眼韓祈傲。
韓祈傲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道:「她怎麼會有事?她不過就是半夜三更去夜會情郎而已,你還以為她真的被人劫持?」
「什麼會情郎?」緗兒有些不悅的替菱月不平:「皇子,你不要污蔑我家小姐。那個人的確是打傷了車伕之後掠走了小姐,不信您可以去問車伕!」
「你們說的有本皇子親眼看到的真實麼?」韓祈傲瞪緗兒一眼,又看著菱月,道:「本皇子明明親眼看到他們兩個……」
「夠了!」菱月忍不可忍的打斷韓祈傲的話,看著他,道:「韓祈傲,我跟你說過了,我跟子謙之間清清白白,是你自己不肯相信而已。」
「相信?你讓本皇子怎麼相信!」韓祈傲狠狠的瞪著她:「孤男寡女,在漆黑一片的樹林裡摟摟抱抱,還敢說自己清白?你以為本皇子是瞎子,是傻子嗎?」
「韓祈傲!」菱月的眼中迅速泛起淚水,傷心的喊:「你夠了沒有?我現在不是已經跟你回來了,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
「你是心甘情願跟本皇子回來的嗎?」韓祈傲逼近菱月:「如果不是因為你怕陸子謙有危險,你會跟本皇子回來嗎?你不眼巴巴的盼著陸子謙帶你離開這裡!」
「我沒有,韓祈傲,我不許你這麼誣蔑我!」菱月的淚噴湧而下,卻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解釋這一切。或者,在這樣盛怒的他面前,所有的解釋都是無力的。而她,也懶的去解釋。
「皇子,我家小姐跟陸公子只是好朋友而已的,不像你想的那樣的。」緗兒大體明白了韓祈傲暴怒的原委,趕緊的替菱月解釋起來。
「你給我住口。」韓祈傲手指著緗兒怒喊:「你跟馮菱月是一夥的,他們做什麼苟且之事,你鐵定是為他們瞞著。你以為你說的,本皇子會信麼?」
「韓祈傲你太過份了!」菱月大聲的喊道:「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又為什麼押我回來?你認定了我跟子謙之間有什麼事情,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我是該殺了你!」手一揮,劍已抵在她的脖頸上。可是為什麼拿劍的手卻那麼顫抖,是自己不忍心麼?為什麼要對這樣的女人手軟?她背叛自己,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這樣的女人,不該殺麼?
「不要皇子。」小廣跟緗兒趕忙的相勸。
小廣輕輕的用手握住那柄劍,道:「皇子,你可別這麼衝動?皇子妃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也許、也許是您誤會了皇子妃了呢?」
「我怎麼會誤會她!」韓祈傲一口認定菱月的不忠,怒道:「我的妻子竟然護著一個外人,竟然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一個外人。在這樣的事實面前,你以為,還會有什麼誤會可以發生麼?」
「你的妻子?」菱月冷笑一聲,道:「韓祈傲,這句話虧你也說的出口,你對我的所作所為,你對我的不信任,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你的妻子。」
「對,我就是沒有把你當成過我的妻子,現在我更是不會再要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他手一揮,劍「嗖」的一聲插入一旁的樹上,錚錚作響。
小廣嚇的後退了半步,拍拍起伏不定的心臟,對旁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劍拿走。
韓祈傲握緊了拳頭,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吩咐身後的小廣:「小廣,給本皇子拿筆墨來。」
「主子,您這是要做什麼呀?」小廣擔心的問,卻被韓祈傲一個凌厲的眼神給擋了回去。只好閉了嘴巴,乖乖的取了筆墨過來。
提起筆,手腕旋轉,休書二字已躍然紙上。
「休書?」小廣驚得喊了出來。
刷刷幾筆寫罷,筆一扔,休書也一併扔到菱月的面前,道:「從現在開始,你自由了。你去找那個陸子謙吧,滾。」
「皇子,不要啊。」緗兒哭著跪倒地上哀求:「我家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啊,皇子,你不能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沒了娘,您休了她,讓她以後去哪兒啊?」
「那是她的事!」聲音決絕而無情,人也轉身背對了她。
「皇子。」緗兒還是不肯罷休的想要哀求:「您不能這樣做啊,小姐她已經……」
「不許說。」菱月打斷緗兒的話,倔強的道:「不用求他,不需要。」
「皇子妃,主子在氣頭上,您就別這麼強了。您服個軟,跟皇子說些好話好不好?」小廣也小聲的勸慰著。
「是啊小姐。」緗兒抓住菱月的衣擺:「您跟皇子解釋一下,小姐。您快跟皇子解釋一下啊,小姐。求您了小姐。」
解釋?她的嘴角浮起一絲淺笑。該解釋的她不是已經都解釋了麼?他那麼決絕的認定她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再多的解釋也只會是讓他更看不起自己,何必呢?
從地上撿起那張休書,菱月淒淒一笑道:「還是古代好,一紙休書就可以將一個人掃地出門,省了多少麻煩。」
「小姐,您再說什麼呀?」緗兒抬起一雙淚眼,不解的看著菱月。
菱月深吸一口氣,凝視著韓祈傲孤傲的背影,道:「好,我走。其實,我早就應該離開這裡,這裡原本就不屬於我。不過韓祈傲,我希望你不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我巴不得你走,走的越遠越好。」人不肯回頭,話卻斬釘無情。
「好,好。」菱月失落的轉過身,背對著韓祈傲,輕聲道:「韓祈傲,其實有句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了,謝謝你那次能夠陪我回丹秋見我母親最後一面。你對我這麼無情也許我會恨你,可是我一樣不會忘記你曾經對我的好。希望你、保重。」
不用再等他說什麼了,也許聽了他的話只會讓自己更傷心。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頭也不回的跑出了皇子府。從此以後再也不用面對那張讓自己又愛又恨得臉,從此以後的人生,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韓祈傲,原來,你只是我生命中一閃而過的風景。
「小姐,等等緗兒。」緗兒淒厲的喊著,起身追了出去。
「皇子妃,緗兒。」小廣一邊高聲的喊著,一邊想著跑出去將兩個人追回來。
「不許去!」韓祈傲冷冷的喝訴住已經跑到門口的小廣:「讓她走,走的越遠越好,本皇子再也不想見到她!」
「主子!」小廣急的跺腳,卻無可奈何。他明明知道主子喜歡皇子妃,可是為什麼,明明只是一場誤會卻讓事情發展成了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
風,忽然一下子吹起了韓祈傲的衣角。他緊握著雙拳,不知是恨還是痛。可細長的桃花眼裡,卻毫無預兆的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