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菱月回過身來面對著兩個人,道:「我的家不在這裡。二姨娘,你也不用假惺惺的在這裡演戲。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人死了,這戲也沒有必要再演。」
「我?」二姨娘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馮菱月的嘴巴會這麼不饒人。
「馮菱月,你的嘴怎麼這麼刁?」馮巧月看不下去的嚷嚷:「我跟我娘是好心的過來看看你,你說誰假惺惺啊?我看你就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們的好心原本就是驢肝肺。」菱月也來了力氣,彷彿是要將這多日的陰鬱都一氣撒出來,道:「你跟你娘是什麼貨色我會不知道嗎?說的怪好聽,好心?狗屁。我娘生前你們對她好過嗎?現在人死了,裝腔作勢的幹什麼?」
「馮菱月,『人死為大』,我娘跟我來祭拜也不過是出於尊重。」馮巧月氣的臉漲的通紅,原本就因為六皇子是屬於她的而生氣,現在更是火上澆油了。
「如果一個人生前沒有得到你們的一點恩惠,那麼死後,也不需要你們的尊重。因為,你們這種人的的尊重,對與她來說,只會是一種侮辱。」菱月瞪大了眼睛看著兩個人,眼中甚至可以噴出火來。
「馮菱月,你還真是不識好歹。」二姨娘猛拍身旁的桌子,吼:「你不要以為你現在身為朝溪國的六皇子妃有多麼了不起,告訴你,現在這裡是丹秋國,只要我說你是通敵賣國,你就不會活著走出丹秋。」
「好啊,那你就去說啊。」菱月才不會去害怕,道:「就算通敵賣國,那也是你指示的,因為,我還是姓馮,是替你三女兒嫁的人。」
「怎麼你現在後悔代嫁啦?」這句話可正中了馮巧月的下懷,她恨不得她後悔,好把六皇子還給她,便道:「你若後悔了還來的及,馬上讓六皇子休了你呀?」
「那可不是便宜了你。」菱月瞪著她,只一眼便猜中了她的心思,道:「你又看著韓祈傲好了是不是?後悔了吧你?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後悔嫁給他,相反,我很慶幸,我很慶幸我嫁給了一個好丈夫。至於你,你娘這麼惡毒,你的下場一定不會好過。」
「菱月。」門,砰的一聲被推開,門外,馮之山氣的渾身發抖的走進來。死死盯著菱月,道:「巧月畢竟是你的妹妹,你怎麼這樣說她?」
「妹妹?呵」菱月冷笑一聲,道:「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我有一個這樣的妹妹,自從你逼我替你這個女兒出嫁的那一刻起,我與馮家,就只有我娘在牽連著。現在,我娘死了,所以我既沒有你這樣的爹,也不會有她這樣的妹妹。」
「啪。」狠狠的一記耳光,打在菱月原本就已經蒼白的臉上,瞬間,呈現出五個血紅的手指印。
菱月昂著頭瞪著他,倔強的忍著眼中既要流出的淚。在外人的面前,她是不會哭的,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
「爹,你看她這個樣子,好像還很不服氣呢。」馮巧月繼續在一旁添油加醋,眼睛更是得意的看著馮菱月已經微腫的臉。
「菱月,爹養你這麼大,你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你真是太讓爹傷心了。」馮之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深知那一巴掌打的不輕,可是他真是氣的不行了。
「傷心?」菱月輕蔑的重複著這兩個字,道:「該說傷心的人不是你吧?是我娘,她的心早就被你傷的七零八落。你娶了她,卻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做為女人應該得到的愛。她的人生有多痛苦你知道嗎?我娘不讓我恨你,是的,我不恨你,因為你不配。」
「你?」馮之山氣的要肺詐,高喊:「巧月,去、去拿鞭子來。我今日要當著你死去娘的面來教訓教訓這個不成氣的女兒。」
「誰敢?」門,「砰」的一聲被從外面用力的踢開,韓祈傲陰著一張臉從外面氣憤的走進來,怒視著一屋子的人。
「姐夫,姐姐她對爹都大不敬,就應該好好的教訓她。」馮巧月不知好歹的先開口,又轉身從牆上取了鞭子來教給父親。
韓祈傲不理她,而是看菱月紅腫的臉,心裡的痛又瞬間蔓延了起來。她原本就已經很痛心了,卻還要被自己的父親這樣打?這就是她的家人麼?
「六皇子,這是我們的家事,我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不懂尊重的女兒。」馮之山揮了揮手中的鞭子。
韓祈傲輕輕牽起菱月的手,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轉身瞪著馮之山,道:「這是你的家事不假,菱月是你的女兒也沒錯。可是你忘了,菱月現在是我韓祈傲的妻子。」
「六皇子,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大對了。」一直在等著看好戲的二姨娘也扭著腰肢走過來,笑道:「她就算是你的妻子那也更改不了是馮家女兒的事實啊。現在可是她爹來教訓她,無可厚非呀。你這個做女婿的,也不應該插手太多吧?」
「是啊,姐夫。」馮巧月還在一旁幫腔,道:「馮菱月一向倔強難纏,你要是不讓爹教訓她,她一定更無法無天了,到時候,連你都不放在眼裡了。」
韓祈傲冷笑了一聲,道:「本皇子不管菱月怎麼樣,她任性也好,倔強也好,無法無天也好,她都是我韓祈傲所愛的女子,任何人都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
「姐夫……」馮巧月有些心急的還想要說什麼。
「住口。」韓祈傲厲聲制止住她,又扭頭瞪著馮之山,怒道:「馮太傅你不要忘了,菱月可是我朝溪國的六皇子妃。你敢動她一下試試,本皇子絕對不惜兩國兵戎相見。」
馮之山愣了一愣,手中的鞭子「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有些膽顫的看韓祈傲暴怒的臉,是的,他沒有聽錯,韓祈傲是在叫自己馮太傅,而且還說會不惜兵戎相見。
「老爺,您息怒。」二姨娘是聰明的,她看的出來韓祈傲是真的動了怒,而且要是真的如他所說兩國要兵戎相見的話,那個責任可不是他們馮家能夠擔當的起的。
「好,好。」馮之山苦笑的點頭,道:「女兒大了,找了個好的靠山,我這個做爹的,是不能夠管了,不能夠管了。」
韓祈傲不去理他們,轉身看身後的菱月,柔聲道:「菱月,我們現在就回朝溪。」
「那怎麼能行呢六皇子?」二姨娘趕緊的阻止:「要走,也要等到頭七過了之後啊,這是孝道啊。唉∼菱月畢竟是嫁出去的姑娘,怕是走了之後就沒辦法再回來上墳的。就不如送母親最後的一程,至少人讓菱月的娘以後也不會再多掛念她。」
韓祈傲探究的看著菱月,似在徵詢她的意思。
菱月點點頭,雖然也是一分鐘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可二姨娘的話說的也不錯,至少也要再送娘最後一程呀。就當是為真正的馮菱月再盡一盡孝道吧,從今往後,她與馮家便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好。」韓祈傲也答應,又轉身看那邊的三個人,厲聲道:「你們沒有事情的話可以出去了。」
「走吧,爹。」馮巧月拉了一把有些呆滯的父親,跟母親一道出了門。
「娘,你怎麼還留他們,讓他們早走算了。」馮巧月小聲的問她娘,現在她要爭回韓祈傲的心也沒有了,今日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雖然還是氣憤,但也沒有了那要回他的必要了。
「你懂什麼?」二姨娘瞪她一眼,轉眼看正迎面走過來的管家,便道:「馮安,馮安呀,你過來先扶老爺進去休息。」
「老爺怎麼了?」馮安擔心的看著一聲不吭,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馮之山。
「被那個賤人氣的。」二姨娘冷冷的回答,又擺擺手:「你先扶他進去休息吧,氣消了就好了。」
「是。」馮安也不敢多問什麼,扶著馮之山往房間裡走去。
見兩個人走遠,二姨娘才拉了馮巧月到一邊,跟她解釋:「你以為娘願意讓她在這裡呆下去呀?你這個笨女兒,娘還不是嚥不下這口氣。」
「可是,要怎麼辦呢?」馮巧月失落的道:「你看六皇子對她那個樣子,連爹都沒有辦法了,我們兩個人又怎麼能夠鬥的過她。」
「就是因為你笨呀。」二姨娘伸手狠狠的點一下馮巧月的額頭:「遇到什麼事情還沒有結束就想著退縮,一點也不像是我的女兒。那大夫人人雖然死了,可是我心裡對她的恨意還是沒有消除,我也是看不慣她的女兒比我的女兒強的。」
「那你要怎麼樣?」馮巧月不解的問。
二姨娘詭秘的一笑,道:「還能怎麼樣?我越看馮菱月越覺得她古古怪怪的,總覺得她一點也不像之前的馮菱月。所以,我決定找個巫師來,看看她的真面目。」
「巫師?」馮巧月還是不明白,道:「可是自從馮菱月嫁到朝溪國之後,司馬國師也失蹤了,皇上派人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我們上哪裡去找?」
「誰說非要找司馬國師呢?」二姨娘白她一眼,道:「這世上的巫師多的是,只要有錢,找幾個找不到?呵。」
雨突然間又大了起來,帶著淡淡的雨腥味,席捲進馮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