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的公路蜿蜒盤旋,在經過了一個大彎之後,一座白色的別墅便出現在了眼前。
棕紅色的房瓦,白色的外牆,以及遍佈別墅四周的青綠草木,讓林峰覺得心曠神怡,握了握小小的手,林峰終於也到了要見女方家長的一天了……
下了的士,站在別墅的大門前,林峰不知為何感到了心中的焦慮,對比上一次小小落落大方在他家的表現,林峰不得不佩服小小一次。
「走吧!」
挽住林峰的手,小小拉著他就往裡走。
「小姐。」
別墅的保安、護理人員紛紛對小小問好,目光更是在林峰的身上來回的掃射,讓林峰渾身不自在,尤其是那幾個女僕審視般的目光更是讓林峰也禁不住的流汗,小小捂著嘴咯咯的笑個不停,卻是不去管他。
進了別墅,率先映入林峰眼瞼的是玄關,在那屏風之後隱約可以看到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由地面直接伸展到頂層,陽光完全照射進整個房間,如此的設計讓林峰這個半吊子的建築學專業學生也張大了口。
「你家真有型……」
林峰讚歎。
「謝謝。」
一道沉穩的男聲突然從屏風後傳出,緊跟著小小就叫道爹地,林峰登的一下跳到了門口處,看著那屏風後的男人慢慢的走出。
灰白的頭髮,帶著一副銀邊的眼鏡,臉上是慈祥的笑容,看著林峰的目光中有一絲驚訝,有一絲淡然,更多的是好奇,林峰沒有看到平常狗血電視劇中富人家主人的那種別樣目光,只是林峰隨後想想也就釋然了,小小與她的哥哥也都差不多是這樣的人……
「你是小曉的男朋友嗎?」
就在林峰鬆了一口氣,正要跟小小的父親問好的時候,一個滿臉笑容的女士又出現在了小小父親的身旁,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小的母親,林峰卻是被這位夫人的第一句話囧得半死,伸手不斷的擦汗。
「叔叔,阿姨,你們好。呃……我……我是小小的男朋友。」
「好了,都進來吧。」
小小的父親面帶微笑,而小小的母親更是歡喜的看著林峰,小小拉著她母親的手,對著林峰做了一個鬼臉之後就直接進屋了,小小父親也是趕緊招呼起來。這正常之極絲毫沒有做作的表現讓林峰也了之前的緊張。
一餐溫馨的飯,雖然小小的哥哥並沒有在家,但是小小父母的表現已經讓林峰吃下了定心丸,期間,小小這個鬼靈精居然也難得的害羞了一回,那是在小小母親再一次的語出驚人之後,那句話就連林峰也是差點把自己含在口裡的糖水噴了出來。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媽咪~~」
「噴……」
知曉林峰有事情的小小在餐後並沒有過多糾纏,相反卻是很機靈的拉著小小母親去了廚房洗刷碗筷,將客廳留給了兩個男人。
雙手交握,林峰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羅慍則是在一旁衝起茶,翻滾的開水蒸汽似乎讓無形的氣氛也柔和了不少,此時的羅慍看起來與之前完全不一樣,雖然依舊是那麼的平和,但是之中自然有一股威嚴存在,一直安靜的待在林峰心間的楊羽也無聲的歎息了一聲,眼前的這個男人比他記憶中的又老了很多……
「林峰啊,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暫時還沒有,我正在尋找屬於我自己的路。」
遞給了林峰一杯茶,羅慍看著林峰,眼前這個男生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個人,想到這裡,羅慍的心情不禁複雜起來,關於林峰的事跡,他其實也是清楚的很。
「聽說你現在是學院的王?」
「嗯?是的……」
林峰點頭,羅慍是學院的高層人物了,雖然不知道現在擔任著學院的什麼工作,但是至少應該是決策層的地位了。
「學院的傳統啊,呵呵。」
羅慍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但是林峰卻是分明的感覺到了其中隱隱的擔憂,知曉楊羽過去大多回憶的林峰知道羅慍在擔心什麼,格鬥,本就是很容易損傷身體的事情,許多格鬥者的身體都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這對於自己女兒未來的男人來說,是一個很需要關注的問題。
兩人陷入了某種默契的沉默之中,茶水一杯接著一杯,林峰心中不斷的組織著語句,每次想要開口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反而是羅慍看出了林峰的問題,他續了杯茶,笑著問道:
「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嗎?」
「叔叔,能告訴我,關於楊羽的事情嗎?」
沉默,良久的沉默,羅慍看著林峰,眉宇微皺,林峰的心也是緊緊的吊著。
「去我書房談吧。」
無聲的喝完最後一杯茶,羅慍起身。兩人朝著樓上走去,廚房中的小小看著他們的背影,眼中滿是擔憂,對於林峰內心的煩惱,她最近也是猜到了一些,然而,這卻不是她所能幫助的,所以,她知道一切都只能靠林峰自己了,不管他從羅慍拿了瞭解到了什麼,至少,小小知道自己是不會讓林峰一個人背起一切的。
古色古香的書房,一張紅木書桌擺放在了房間窗戶的前方,兩旁是書架以及古物架,薄薄的淡黃色紗窗簾擋住了陽光,使得房間內看起來顯得溫暖且讓人心神得以放鬆,羅慍帶著林峰來到旁邊的自製木凳上坐下。
「你想知道什麼呢?」
問這句話的時候,羅慍何嘗不想問林峰,你的格鬥技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呢?對於林峰的格鬥技,學院的許多老一輩都是感到驚訝,二十年前的楊羽並沒有將自己的格鬥技流傳下去,若是沒有他親自教導,你只能學到形,卻是學不到內在的,但是林峰偏偏打出的格鬥技又都充滿了楊羽的氣息。
「那晚,楊羽回到學院之後的故事。」
林峰的話再次讓羅慍皺起眉頭,帶給他的驚訝更是讓他微微張口。
二十年前那一晚,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一件無法忘懷,不想提起的傷心事,眼前的林峰卻是從哪裡得知的呢?羅慍不知道,林峰的體內,就存在著楊羽的靈魂,這件十足詭異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
在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也不能證明靈魂的存在。
沉默了一會,看著林峰期待的眼神,羅慍最後還是開了口:
那一夜。
淚流不止的楊羽雙手抓著羅慍,彷彿不如此他就站不起來了一樣,羅慍感受到他雙手的力量,這個男生還在堅持著。
「小霜呢?」
「小霜呢!」
連續兩句,楊羽有些激動,甚至差點暈厥過去,羅慍趕緊扶緊他。話要出口卻是不知怎麼說,原本他很生氣,見到楊羽的時候,他甚至想質問他當初是如何保護羅霜的!那是他的妹妹啊!
「小霜她,在醫院急救……」
羅慍最後還是說了,聲音有些壓抑,這讓楊羽亮起的眼睛中多了擔心,他聽出了羅慍語氣中的擔憂以及絕望。
「小霜怎麼了?」
「醫生剛才打電話,小霜……由於受到重擊,並在高速的情況下摔落地面,造成身體多處骨折……」
楊羽的身體一晃,差點就直接倒下去,幸虧羅慍趕緊扶住。
「按照現在的技術,這並不是問題吧!?不是嗎!」
「是的,這都不是問題,但是……羅霜的心臟……她的心臟開始衰竭了……」
由於意志的堅持,羅霜等到了救治,但是長時間未能等到楊羽的消息,讓羅霜在短暫的清醒過來之後又陷入了昏迷,並且逐漸失去了抵抗力,心臟迅速的衰竭,必須立刻接受心臟移植手術,但是,如今的羅霜根本沒有生存下去的意志……
「心臟可以在兩小時內送過來,但是,羅霜她……」
羅慍說到一半便無法去了,他眼前的男生突然嘔出了大量的血,並且直接暈厥了過去,只有雙手還在死死的抓著他,口中低聲的念著,醫院……
黑暗,當楊羽從黑暗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學院的醫院裡面了,在他的旁邊,是他的夥伴,跟隨著的他的四戰將,此時他們渾身都包紮著繃帶,一個個都累得昏睡在椅子上,只有羅慍還在緊張的看著他。
眼中是痛徹心扉的悲傷。
「羅霜呢?」
楊羽虛弱的聲音發出,四戰將登的一聲全都清醒了過來,看著臉色發白,簡直是毫無生氣的楊羽,卻一個個都哽咽到了口,楊羽看著他們的表情,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他將頭轉向了羅慍。
「小霜在你隔壁病房。」
「我……是什麼情況?」
「醫生說,你大量透支了體力,並且身體受創過重,能堅持這麼長的時間,並且來到這裡,已經是奇跡了。」
羅慍的話言外之意就是楊羽已經隨時會離去,是啊,在機場被槍擊,被追逐中心神激動過大,墜落懸崖,與光頭汗馬爾決鬥,最後硬是在幾乎無意識的穿越了海灣到達學院,現在還能活著,已經是楊羽的最大極限了……
雖然人體的極限已經比之許多年前大為改善,但是楊羽這樣的情況,卻也是萬中無一了。然而,雖然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但楊羽卻沒有驚訝,就好像他事先已經知道了一樣。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制止了旁邊四人的淚水。
「沒能陪你們去世界的舞台上奪得最高的榮耀,我,對不起你們了……」
「老大……」
四戰將直接來到楊羽的旁邊,卻是根本說不出話,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們終究還只是學生啊!這次事件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與四人交代了一番之後,楊羽又看向羅慍。
「我能去看看小霜嗎?」
坐上輪椅,羅慍推著楊羽來到了羅霜的病床旁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退出了病房外,楊羽看著眼前美麗的羅霜那蒼白的臉,以及逐漸衰竭的心跳,他感到了心的疼。他們本應該是快樂的學生,快樂的情侶,她應該微笑著看著他站上世界的頂點,他應該牽著她的手將榮耀與她分享。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 ,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月,我轉過所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輕輕的念著,楊羽輕撫羅霜的臉龐,眼睛已經沒有淚水,他的傷心與不甘又豈是淚水可以代表的。
人們總是不明白年輕人之間的愛情,他們嘲笑著,年輕沒有真摯的愛情,愛情總是存在於黃昏的時候那些攜手而行的老人身上,但是,人們卻沒有想過,曾經年輕的他們也是那麼認真對待著他們稚嫩的感情,只要他們能夠堅持……
羅霜的眼似乎眨了一下,楊羽知道他的戀人聽見了他的話,而他似乎也聽見了羅霜的心聲,她正在向他傾述著對他的愛情,以及不捨。
「別放棄,好嗎?」
楊羽輕輕的說著,似乎怕聲音大了會吵到羅霜,唯有站在門口的羅慍知道,這個年輕人已經快要油盡燈枯了……
「我會一直守著你,一直……」
說完這句話,楊羽便已經疲憊的快暈過去了,示意羅慍推他離開,在退出病房的那一刻,楊羽突然抓著羅慍的手:
「讓我的心,陪伴著她……」
不是詢問,是要求,是懇求,羅慍根本沒有反對的餘地,他只能含淚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輕輕的歎氣,羅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一口氣講完這段回憶,讓他再次感受了那段悲傷的往事,林峰一直都沒有出聲,楊羽也沒有。
林峰終於明白,為什麼羅霜不知道楊羽已經逝去,終於知道楊羽是如何逝去,那奇跡沒能堅持到最後,上天在給了他許多時間後,於最後一刻無情的收回,這一刻,林峰無比的憎恨著上蒼,他的手緊緊的握著……
如果讓羅霜知道楊羽已經逝去,或許羅霜根本就不會活下來,就算這樣對她很不公平,可是,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
仰頭讓淚水不至於流出來,林峰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心間的沉重,楊羽似乎陷入了完全的沉默當中……
看著林峰的表現,羅慍甚至萌生了林峰是楊羽轉生的想法,但是他很快就抹去了這可笑的猜想,然而,他對於林峰的表現還是充滿了許多的疑問,許多或許根本得不到解答的疑問。
二十年前,楊羽與羅霜。
二十年後,林峰與羅曉。
林峰了身。
「多謝叔叔告訴我這些情況。」
該是時候去見一見羅霜了,林峰想……
【三十了,Ibris祝福大家新年快樂。終於在晚上趕著出完了一章,或許不是很多,但至少也有四千字了,希望各位別怪在下了吧,新年期間,我也挺忙的,呵呵。最後,還是祝福大家虎年新氣象,虎虎有生氣!!!!多謝大家一直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