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婉兒收拾好書包,準備出門時,發現於少庭盡還在家裡。
「少庭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今天休息。」於少庭也很奇怪,最近猶如魔鬼上司的蘇力恆今早忽然善心大發,宣佈讓他休息一天。
「太好了,叔叔終於良心發現了。」柳婉兒開心極了。
「說我什麼壞話呢?」蘇力恆的出現,讓柳婉兒縮了縮脖子,糟糕被聽到了。
「叔叔早。」
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希望可以轉移他的視線。
「我一向很有良心,少庭最近這麼辛苦是該讓他好好休息一下的。」他的話讓柳婉兒頻頻點頭,蘇力恆又道,「即然知道你少庭哥辛苦,是不是不該再晚上纏著他輔導你英語啊?」
「大哥,沒關係的,花那麼點時間去輔導小小,哪有什麼辛苦的。」少庭立即道,他不想失去這難得的相處時間。
「小小,你說呢?」蘇力恆轉問柳婉兒。
雖然很想讓於少庭繼續輔導自己,但一想到他最近的辛苦,柳婉兒還是決定:「少庭哥,我還是自己看書吧。」
於少庭還想說些什麼,可話還未出口,就被蘇力恆截了去:「那就這樣吧,以後小小在課業方面有什麼困難,就由我辛苦點輔導她吧,走,上學了。」
說罷便拉著柳婉兒的手,步出了客廳。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於少庭若有所失。
柳婉兒覺得蘇力恆最近變得好好,不再奴役於少庭,練射擊時也不再打她的手,經常詢問她在學校的情況,晚上還天天幫她輔導功課,面對她的頻繁出錯,總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講解。這樣的他讓她有些不習慣,心裡更是存在一絲說不出理由的隱隱擔憂。
只是這樣一來,柳婉兒發現自己沒有時間和於少庭見面了,數數日子,他們已有一個多星期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了,除了早晨那幾句簡單的問候。
本想去找他,可叔叔說了,少庭哥白天工作太辛苦,不能再影響他休息,想想便只好做罷了。
晚上,思念讓柳婉兒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忽然,敲門聲響起。
「小小,你睡了嗎?」
是少庭哥,柳婉兒飛奔下床。
門一打開,迎面而來便是一個結實的擁抱。
好一活兒,於少庭才放開柳婉兒。
「少庭哥,你怎麼會來找我?」靠著於少庭的胸堂,柳婉兒甜甜地問。
要怎麼告訴她呢?想起剛才蘇力恆交給自己的任務,再過兩天他就要去珠三角了,這一去是十天,是半個月,又或是更長的時間,又或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兩次阻擊他們的幕後黑手已經查到了,果然和盤據珠三角的戚老頭有關,戚老頭的兒子戚永盛便是直接策劃人。
戚老頭是流川堂的元老,和前任堂主是拜把子兄弟,前堂主影退時,戚永盛曾想依靠他老子的勢力,接手堂主的位置,可最後前堂主還是將位置傳給了堂中新生代的代表蘇力恆,戚永盛只得到一個副堂主的虛職。
見如此,戚家人便將自己的勢力慢慢向珠三角轉移,在流川堂內只剩下戚永盛依然擔任副堂主之職。
就在大家都覺得他們不會再爭時,沒想到,戚永盛居然謀劃暗殺現任堂主蘇力恆,現在看來,他們之前的行為,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而於少庭這次去珠三角的任務,就是打擊戚家在此地的勢力,吸引他們的注意,以配合新加坡那邊真正的清剿行動。
「小小,少庭哥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你要去哪裡?」柳婉兒直直地看著他。
「我要去南方。」
「幹什麼?」柳婉兒追問。
「公司有業務在那邊,要我去看一下。」於少庭說得很淡。
可柳婉兒感覺事情並沒有那樣簡單,要不然他為什麼要深夜跑來告訴自己。
「少庭哥,你真的只是因為工作去那邊嗎?」
「少庭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柳婉兒寧願相信他所說的都是真的。
「應該很快吧。」於少庭也不知道這一去結果會如何,又要他如何承諾歸期。
片刻沉默後
「不去不行嗎?」她真的不想他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於少庭又何嘗喜歡過這樣的日子,特別在有了她之後,那份牽掛已讓他無法像過往一樣,看輕生死,看輕一切。
這一刻,沒有語言,更無法承諾,只有緊緊的擁抱,傳達著深深的牽掛與不捨。
第一次,腰間的力量讓她如此不安,好像決別前的掙扎,不,她不要。
「不要去,我不要你去。」淚水無法控制適意滑落,彷彿當初父親離開她離開母親上戰場時的別離,她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苦痛的等待。
「小小,聽話,我去幾天很快就會回來。」這樣的安慰,如此蒼白,說得於少庭也有些無力。
「是叔叔讓你去的嗎?我去跟他說別讓你去了。」說罷柳婉兒就要起身去找蘇力恆。
手被拉住了。
「小小,這是工作,哪能說不去就不去。大哥作為決策人,更是不會輕意改變決定與計劃的,就算他會為你而變,我也不會同意。」總要有人去的,即便再不捨,於少庭也不願為了私情,讓別人替代自己去冒險。
自從第一天進入流川堂,他就明白自己未來的生活將與死亡共舞。
衝回他的懷裡,最後的希望也被如此絕決地斬斷了,粉拳雨點般落到他的胸上,柳婉兒失聲痛哭。
收緊懷裡的人兒,於少庭任由她擊打自己的胸腔。
打吧,如果能打到失去知覺,也許就不會再感覺痛了。
「紫鵑,讓我等她吧。」
紫鵑知道於少庭明天將去執行誘敵的凶險任務,默默地離開。
把時間留給他,也許是她現在唯一能為他們做的。
今天一天,柳婉兒坐在教室裡都渾渾噩噩的,看著窗外雲彩一朵朵飛過,數著時間,一秒,兩秒……距離於少庭的離開已越來越近了。
當柳婉兒跟著放學的人群走出學校時,看到了那摸熟悉的身影。
「小小,我們今天到外面吃飯吧。」
「好啊。」誰也不想提明天的離別,這一刻就讓他們好好享受這分別前的時光吧。
見紫鵑一人回來,蘇力恆不盡皺緊了眉頭:「小小呢,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
「今天少庭接她。」紫鵑不想瞞他。
不滿立即湧上心頭,拿出手機,欲打給於少庭,卻被紫鵑一把按住。
「大哥,明天少庭就要走了,你也知道這次很凶險,為什麼就不能給他們一點獨處的時間?」紫鵑眼裡充滿企求。
一把將她甩開,蘇力恆執意撥出號碼,卻發現對方已關機。憤怒地扔掉手機,第一次蘇力恆對一件事的發展感到如此惶恐無助。
不,她是他的,誰也不能碰!衝進車庫,他要去找她。
一起吃了飯,於少庭和柳婉兒又在車裡坐了好一活兒,終於才想起回家。
車在蘇家門口停下,柳婉兒正準備下車,手卻被一把拉,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人已落入於少庭懷裡。
陌生地唇落下,從未有過的經歷讓柳婉兒有些許慌張,但他的溫柔讓她很快忘卻了害怕,羞澀地閉上了雙眼。
唇間的吻溫柔而灼熱,述說著他無盡的依戀,終於,於少庭依依不捨地放開懷中的人兒,發現她早已面紅如桃花。
這一刻的美好沖淡了些許離別的傷感,拉上她的手:「我們進去吧。」
一段短短的路,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小小,你先上去吧,少庭哥,想在院子裡再站一活兒。」
好想說陪他,卻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企求,於是柳婉兒順從地邁開了步子。
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
注視她離去的背影,
這時才發現月亮已悄悄升起,
見她緩緩轉身,
嘴唇微動輕聲道出再見,
於少庭惶恐地低下了頭,
原來在她出現後,
那顆心已變得不再堅強。
默默等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過道的盡頭,
就這樣吧,
不用再等明天,
他害怕那時自己將無法離開。
當太陽再次升起,柳婉走進於少庭早已離去的房間,淚水默默藏進心裡,現在的她比起來時已變得成熟堅強,輕撫他睡過的床單,她會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