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舒月忐忑不安地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緊盯著正撫向她面紗的月無痕。
那眼神……無辜極了!
時間隨著月無痕停頓的動作似乎過了許久許久,最後月無痕乾脆不去揭她的面紗,反到去拉她的帽沿,不是拉開來,而是惡作劇般地狠狠往下拉……
然後,冰心舒月整個臉包括眼睛在內就完全被下拉的帽子給罩住了!
月無痕這才放開手,低沉一笑,轉身大步流星繼續往前走,他邊走邊道:「整天戴個怪帽子,裝神弄鬼……」他要等到有一天她親自願意摘下帽子和面紗,不再隱瞞身份。
因為是她,所以他選擇尊重和等待。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的耐心不是很好,這女人若拖過了他的極限,那麼……唉,不好說,不好說。
呼……
冰心舒月卻因為他最後的鬆手而大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沒立刻就揎開她的容顏。
剛被吻過,且命不久矣,她實在沒臉見他,也強迫自己不可如此自私。
一步一步,她小巧的步子踩著他大大的鞋印,隨著他一同回去。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思,皆無言。
*
與南桑帝國之戰告捷之後,邊界戰事暫時稍有平息。至少表面是這樣。
南桑上千的敗兵俘虜採納了冰心舒月的意見,能活下來,他們感恩戴德,與天籟城北暮國的黎民百姓一起植樹造林,抵禦風沙襲擊。
帝王令在手,士兵生死心中留;帝王令在手,一生為令上姓名所有。
「神算軍師」冰心舒月,也就是士兵眼中的斷無崖,接下了北暮的帝王令,就成了北暮的專屬軍師——— 孰不知這是月無痕深思熟慮後所做的決定。
既然現在還沒找到火寒池,還不能消除她心中的障礙,那麼……就由她繼續偽裝吧!
但是,至少他得想個足夠的理由將之栓在身邊。
此次,他以帝王令為由,攜帶著冰心舒月一同前往月落之殤的地下分舵。
其實,戰大捷之後已沒有必要再去那裡了,可他執意想再帶她去一次。
那裡,有未完成的約定,有她未說出的話,更有……未懲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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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籟城之後,風沙明顯更大了一些。
這風沙天氣原本月無痕已習以為常,可現在卻頭一次覺得這風沙讓人煩躁不已!他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離他不遠的蕭澤宇,還有蕭澤宇雪白披風下的那個「黑披風」!
真是……礙眼極了!
然而蕭澤宇透明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就像完全沒感應到月無痕的注視一樣,依舊故我地摟著冰心舒月同乘一騎,緩緩前行。
簡單點說,如今的他就是冰心舒月的影子了。
她到哪,他就跟著去哪。直到……死亡那刻!
風沙佈滿蕭澤宇面無表情的臉,可他堅毅得像一塊冰冷的頑石,對旁人無暇顧及。他的溫度只聚集在包圍著冰心舒月的那顆胸膛上,暖暖的將之護在懷中!
也因此,一路風沙,冰心舒月仍舊不覺得冷。
可是……真的礙眼極了!至少月無痕忍無可忍了!
終於……他大手一揚,行軍的隊伍全都停了下來!
「為了不驚擾這一帶的黎民百姓,全軍就此駐紮城外,等天亮了再進城。」
邊界邊緣百里外的驛站,士兵們拉起了軍帳。
蕭澤宇沉默地將冰心舒月抱下馬背,依舊不看其他人一眼。
而失去了蕭澤宇的溫度,重傷初癒的冰心舒月頓時覺得寒意襲襲,她抱起了纖弱的雙臂。
剛要去整理住處的蕭澤宇見狀,在月無痕起身之前,他解下自己的雪白披風,罩在了她一身玄黑的寬大玉袍上。
蕭澤宇的披風過長,雪白的披風從身上拖到風沙地上。頓時……有些髒了。
冰心舒月歉意的笑笑,他是有潔癖的啊。可是這樣一個乾淨的人,卻在斷崖底下,衣不解帶的照顧她、服侍她整整數月,那份感激,是說不清,也道不完的。
面對她的歉意,蕭澤宇無所謂的又幫忙攏了攏她的衣襟,用動作示意她:髒了,就髒了,沒關係。
可月無痕見二人眉目含情,互相頗有默契,當下目光一凝,舉步就朝冰心舒月走去!
「我的軍師,天寒地凍,你挺得住嗎?」因為氣惱,他語氣頗為不善地將關心之話說出口。
「王,放心,我挺得住。」冰心舒月略微抖擻地應答。
「那好,既然你說你挺得住,就再隨我進城一趟。」看她竟然強撐著,一股無名怒火更勝之前,月無痕不由分說,立刻下達了命令。
他一說完,立刻跨上了馬背。
冰心舒月先是望著他新的戰馬發呆,後來才怔怔地望著他,不懂天色已晚,他執意帶她進城有什麼事。
她一雙秋水剪瞳裡是滿滿的不解。好在,月無痕並沒有讓她困惑多久就丟出一句:「這裡是呼克部落經常出沒的地方,現在呼克部落運用卑鄙的手段已急速擴張,繼南桑帝國之後,已成為天籟城目前最大的隱患與敵人。此次進城,我有要事與軍師商議,屬於軍事機密。」
月無痕這話說得亢長,太有耐心,讓冰心舒月有些受寵若驚。
他不會又想捉弄她吧?她……又想起了他的吻。
唉,真沒骨氣。虧還是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21世紀新新人類,在感情面前,一樣也是鴕鳥心態啊。
她給自己打氣,去吧去吧,萬一真是有事與她商議,不去就害了他。
「……是,王。」冰心舒月思考片刻,輕聲應答。
她走到蕭澤宇身邊,自然而然的準備讓蕭澤宇扶她上馬,這馬……她是真的怕了!
可是,就在這時,月無痕非常不爽的聲音自高高的馬背另一邊傳出:「軍師!我剛才說過了,是軍事機密!只能與你單獨談!」
女人!這個女人真的要讓他氣炸了……就一定要讓那個白得不像話的傢伙抱著才敢上馬嗎?有必要那麼離不開她嗎?!月無痕的拳頭又不知不覺握緊了……
軍事機密?單獨?這麼說不能讓蕭澤宇跟著去了?冰心舒月全身立刻緊繃,這就意味著她要獨自騎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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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蘇小瑾朋友送了我一枚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