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眼波流轉。
冰心舒月醒來後,她眉心那顆泣血般的硃砂痣映襯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她怔怔望著環抱著自己朝龍塌靠近的蕭澤宇,虛弱地開口了:「你我並不相識,為何忤逆那暴君的意思?」
原來,雖然冰心舒月的手裡也有傷,但蕭澤宇手下留情,只傷了她的皮肉,並沒真正挑斷她的手筋。
只是,一個斷了腳筋,以後連站立都成問題的女子,等同於廢人,留著一雙手又有何用?
——— 冰心舒月心灰意冷的想!真沒想到穿越而來的她,還要受這番比死還難受的折磨。原來她的人生不管在哪裡都注定了坎坷啊。
冰心舒月微微偏了偏頭,想要略微遠離蕭澤宇陌生卻溫暖的懷抱。內心孤單的人,對於絲毫的溫暖,也會極容易貪戀成癮,戒不掉。
可是她這一微小的動作,令原本盤踞在蕭澤宇臂彎裡的烏黑髮絲大片大片垂落,長長的一縷一縷與蕭澤宇純白的玉袍相貼相吸,形成一幅溫潤的畫面。
蕭澤宇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一個念頭,永遠這樣抱著一個再也站不起來的她,似乎……也很好!此刻的他,多像她相依為命的夫君啊。
夫君?他被這個詞嚇到了!也自嘲地笑了。他生來討厭女人,覺得女子擅長流淚,擅長偽裝軟弱,擅長依附男子,擅長變心!那種脆弱的情感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呢?多半是久居深宮,他略感無趣而一時冒出的新念頭罷了!
他收斂去內心荒唐的想法,盯著冰心舒月蒼白的容顏看了很久,方才回她的話:「為你不遵從皇帝的指令確實很虧,不挑斷你的手筋是因為你說……會彈琴,毀了……可惜。」
這,是他心裡最真實的話了。金碧輝煌的帝王寢宮不及他說這話時眉目間的肅穆與一絲不苟。他,從來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最後一刻,他還是選擇了忤逆所有人放她一馬。
冰心舒月卻被他的坦誠與無所謂給驚愕住了:「那我是不是還該感謝你?」
「當然。記住,從現在開始起,你欠我一個和人命差不多重要的人情,他日等我想好了,時機成熟了,你得歸還。」他說得仍舊是風淡雲輕,可他腦海裡卻在盤算,等有一天,她彈琴給他聽,為他一人而彈。
冰心舒月怔了怔,當即回話:「好。一言為定。他日,我若有命活著走出這裡,欠你恩情的事情一定算數。只是……你現在要幹什麼?」
「如你所見,將你放於龍塌,等待皇帝的一朝恩寵,等待看一出皇宮亂倫的鬧劇……」
他說得理所當然,她聽得咬牙切齒!
這人怎麼能這樣?不都說救人應該救到底麼?落井下石非君子所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