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風晨露,船欄之上,少女臉羞紅。
冰心舒月的雙手無意識地搓揉著衣角,一想起剛醒來的那一幕,她就覺得應該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明明記得昨晚待那霸道之人睡去之後,自己就悄然下床,趴在了桌子上,以雙臂為枕,打算湊合一夜的啊。怎奈何一早醒來竟又在床上?!
隱隱還記得,夜半江上寒,她瑟縮著身體睡得極不安穩,可片刻之後她似乎做夢夢見了溫暖的火爐,她的雙手連同著整個人便自動靠了過去!難道……她夢遊了?自己又厚著臉皮爬上了床?
汗顏啊。朦朧之中,她好像聞到了混合著赤果的清爽體香,有人朝她伸出長臂,把她抱進溫暖胸膛……
晨起,她一睜眼就對上了一張放大的面具臉,面具冰涼,應是主人才戴上去不久的。而面具之下的明眸綻放妖嬈邪魅的光華,她的身體也正親暱的躺在玄翼天的懷裡!
羞愧羞愧啊,只得了個落荒而逃的下場!奪門而出的瞬間能聽到他爽朗的大笑聲,看來他的心情倒是不差!若她中途沒爬下過床也就罷了,就可怪他寡義廉恥在先,可她自個中途明明溜下床了,怎又熟門熟路給爬了回去?還安安穩穩睡在人家胸膛!
唉唉唉!連歎三聲,冰心舒月臨江抱起了自己的雙臂,想起那人昨夜答應今天就送她進皇城的約定可還算數?不會做夢一場,轉瞬便忘了吧?!
正當她想得出神之際,有厚厚的暖裘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回頭,她便又知是他來了。
這個男子,一旦出現,除非他自己刻意隱頓,否則很難讓人忽略。
一來礙於早上的同床共枕事件,二來也不想打破這清晨的寧靜,怕一開口又出尷尬狀況,冰心舒月便保持了緘默。
多日相處下來,她發現一個定律,那便是,她沉默,他則更加靜默。他,亦是個孤寂少言的人。
然,今早注定不同。她沒料到玄翼天竟先開口了,低沉暗啞的嗓音透著一絲厚重的味道,彷彿在惋惜著什麼,他說:「再過一個時辰,船便靠岸,你便可直達皇城了……」
原來他送她上船是走了捷徑啊!既避開了走官道可能遇到的諸多危險,又增加了彼此單獨在一起的時間。
可惜,這些他不說,她便不知。
冰心舒月開始兀自沉浸在馬上就可進皇城為師傅討藥的喜悅中。
而,有人歡喜,有人憂。
這一別,又當真是五年之隔!
多年以後,當玄翼天或說月無痕再回想起這一天的送別之時,他常喟歎,若他知此一別,會造成她永遠不可磨滅的心傷以及要她單獨面對人生中最慘痛的磨難時,即便讓他下地獄,他也會強行留她在自己身邊,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