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軍抬起身子,不解地說,「我冒犯你了嗎?」
「不是,我害怕!」
「我也害怕!」
「我害怕我要是睡著了,醒來後、、、、」雅沉痛地看著軍,「你就不見了!」
「不,不會的。雅,今後再也不會了!」軍急切地說,這句話如一把刀直刺進他的心裡,使他的心再也不能拼合。
「還是我先走吧!給我勇氣讓我先走吧!」雅呢喃著。
「好,雅!我聽你的,你做好回家的準備了嗎?往後每次我都會讓你先走的,你放心好嗎?」軍走過來,緊緊地抱住雅有些顫抖的身體,「那只是一段夢魘,都結束了!一切都會重新開始的!」
「那我走了。」雅像是下定了決心。
「好,我送你!」
「不!我自己走!也許這樣我就能找回自信了!」雅鎖上臥室的門,換好衣服,不捨而又堅定地拉開了賓館 的門。
「雅!」軍急切地,想要再拉住雅的手。
「我走了!」雅頭也沒回,快步跑了出去。
軍頹喪地癱軟在桌子前,當年傷她有多重才讓她這樣,否則她的日子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她一直在作踐自己,而周圍竟沒有一個幫助她找回自信的人,有的只是幫兇,幫她作踐自己的幫兇。
「鴻,我不能原諒自己,也不能原諒你!既然愛她,為什麼不懂她,為什麼要傷她至深!她何罪之有,為什麼偏偏是兩個最愛她的男人糟蹋了她的青春和生活。」
桌子上,一張稿紙無奈地蜷縮著,軍緩緩打開,是一行繚亂娟秀的字跡:
當夢魘又一次襲來
我知道
我已失去心的依賴
似一片飄零的落葉
在黑暗的夜空裡搖擺
流水滑過指尖
冰冷而無奈
秋來了
留不住的歲月
拉不住的手
恍惚中慢慢遠走
本已歷經滄桑
想已足夠堅強
心
仍會沉落
沉入枯竭的沙漠
軟軟地、軟軟地蜷起身子
把心護在身體的最深處
任夢魘的魔影
在枕邊撕扯
我身已給了忙碌
我心就交於孤獨
像落紅一樣化為無形
淒美於幻影的獨舞
軍凝視著,久久無言,突然他跑到窗前,用力拉開了窗簾,窗外的川流不息的車輛和巋然不動的建築,哪還有那個嬌弱的影子。
雅一口氣跑出賓館,激烈跳動的心才稍稍有些平息,回頭看看那仍然華麗的建築,還是無法相信發生過的一切,真的可以嗎?可以重新開始相處嗎?乾涸的心太需要柔情和蜜意了,但是真的可以嗎?
自己現在如同一個週身掛滿行囊的旅行者,這些行囊不是身外之物可以隨時拋下,而是掛在心裡的,和自己的血液融為一體,是不可能摘下的,否則不但會流血,甚至會死亡。這樣的雅還有資格享受他的愛撫,留戀他的體溫嗎?
不,必須把握好尺寸,是哥哥,現在只能是哥哥,他不是昔日的他,雅也不是昔日的雅,也許只有那個隨時想逃脫又不得不回去的地方才是真正該呆的家,人是逃不脫命運的懲罰的。
回來就好,不要有過多的奢望,思念的時候能看到就好,失意的時候有個哥哥就好。還是回去吧!
如同沙漠裡的旅行者突然有了一個供水的車隊,雖然沙漠裡的旅行還是不容易,但畢竟可以安安心心地向前走。心靈有了寄托的女人腳步也是輕鬆流暢的,昨日的不快煙消雲散,雅回到家的時候,家裡沒有人,雅看到昨天的衣服凌亂地堆在床邊,早餐的碗筷橫七豎八地攤在桌上,地板上全是女兒兒子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