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來到溫市,軍還是每天堅持早跑,只不過雅再也沒有看他跑步,因為他住政府大院,她住學校公寓,相距不是很遠也不近,工作更是很少交集。軍閒暇了,雅忙碌了,軍總是按時上下班,雅作為班主任,每天除了睡覺大部分時間是和學生在一起的,每天早上看學生早練的時候,雅都在想著軍在政府大院跑步的身姿,該是多麼的另類!
十多年過去了,軍還會是過去的那個軍嗎?雅在梳妝鏡前坐下,仔細端詳鏡中那一張已經做了媽媽的臉,雅沒有化妝的習慣,就是現在很多同事提醒她要注意保養護膚她也不是很在意。老公鴻也不支持她,總說在外邊看厭了一張張畫皮,回到家不想再看到一張虛偽的臉。所以雅總是素面朝天的,雖然她並不很贊同鴻的話,有幾個同事化妝後確實年輕漂亮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並且很自然,沒有人工的痕跡。況且大街小巷不化妝的女人很少,所以看起來很另類,雅不化妝並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沒有時間,每天早上打仗似的忙碌,哪有時間在臉上劃來劃去,冬天簡簡單單護膚霜,夏天很多時候只是用水摸一把臉,連護膚水也會忘記。
慶幸的是,雅的皮膚很細膩,如果不仔細看,眼角還是平實緊繃的,這張臉和十二年前,不,應該說是九年前軍離開的時候有多大的變化呢?雅很難說出,自己還是自己,但再也不是那個不懂世事的年輕大學畢業生了。
緊張的等待中幾個小時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當雅覺得雙腿酸困輕輕斜靠在賓館那大得離譜的床上時,困意襲來,竟合上了眼睛。
雅剛迷迷糊糊睡過去不久,就覺得身邊有動靜,下意識地她覺得是兒子在動,又踢開被子了!雅責怪著,閉著眼拉過被子給兒子蓋上,繼續舒服地大睡。
晚回的軍喝了點兒酒,但只是一點兒,他也需要給自己壯膽,好有勇氣面對雅,剛才他在賓館後面的花園裡停留好一會兒了。他看到了雅,她比少女時代要清瘦一些,輪廓也格外清晰起來,那時的她豐滿而勻稱,白皙的臉肉嘟嘟的,他總忍不住要伸手捏捏。也憂鬱了很多,還是那樣安靜,安靜得和這個城市有點格格不入,不是這個城市,是這個世界,因為世界是喧囂的,而他周圍的人無一不是喧囂的,他也是喧囂的,在拚命地追逐著生命的利潤,用物質充實著生存的價值。
雅在他的心裡是透明的,她是太單純的一個女孩子,她的每一個哪怕是細小的心思他自信都能夠看透。落地窗後面她的緊張不安,她的期待激動他都看在了眼裡,即使喝了酒,他還是沒有勇氣站在她面前,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背叛了愛情的罪人。
她還是那麼美麗,在周圍迷離的夜色光影裡,她的側面猶如磁石,牢牢吸引著他的目光,這種美麗和以前是不同的,多了一層成熟的風韻。無論過去多少時間,她永遠是自己心中最渴望的風景。
難以抑制亂跳的心,他知道此時根本無法站在她的面前,所以直到確定雅睡了的時候,他才過去。雅安靜地睡著,吐氣如蘭,呼吸輕微而均勻,由於呼出的熱氣,她上側的臉紅撲撲的,儼然回到了當初。
軍忍不住伸手想要像以前無數次做過的那樣,輕輕捏捏她的臉,手剛伸出去,雅突然翻身,嘟囔著拉過被子蓋在他的腿上,嘴裡還責怪著:「好好睡,別蹬了!」
軍吃了一驚,下意識蜷回了手,突然明白她現在是一位母親,睡夢裡她還在盡一位母親的職責,不由得苦笑了,也許她的心早已離自己而去,現在的每個晚上她都躺在另外兩個男人之間為他們掖被,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兒子。而這一切能怪誰呢?這不都是自己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