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塵是雲州人,十幾年前我國和梁國發生過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雲澤兩州被敵國佔領,他的父母死於那場戰爭,年僅六歲的他為了逃難隻身北上。那個時侯正值隆冬,從南方走來的他只穿了一件極薄的單衣,差點就凍死在路途中。」
「那……後來呢?」穆葵生緊張地問。
「老衲真是佩服的他的毅力,他硬是堅持走到太裡寺這裡,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昏在寺院的大門外,我見他可憐,便把他留了下來悉心照料,直到他病情痊癒,才放他走。」
「他還那麼小,為什麼不把他留下來……」
「老衲當時也曾提過這個要求,可是他太倔強,堅決不願留下。臨走之前,還對我磕了三個響頭,說一定會出人頭地來見我。」
「他真的沒再來過嗎?」
「直到他十五歲那年考取狀元,才回來太裡寺見我。那個時侯我都快要認不出他來了,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我聽說,他是在暖鄉閣長大的,如果我沒猜錯,他離開之後一定就在暖鄉閣給人當夥計賺錢。」
「方清塵……他這一路走來也是十分艱難,我本以為他更能珍惜一份來之不易的成功,怎料他竟選擇這樣一條不歸路。」
穆葵生默然,內心卻受到極大的撼動。仔細想想,她對方清塵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若不是千機大師的一席話,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受過那樣的苦楚。
可是,即使他有著這些讓人憐憫的資本,他也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啊……穆葵生暗想。
一路的顛簸曲折,容青早已困頓至極。喝了些方丈命人熬製的藥,便早早睡去。
等他熟睡了,穆葵生才悄悄走進他休息的房間,榻上之人昏睡在幔帳的陰影裡,藉著細碎的星光,可以看到他的臉頰陷下去一些,睫毛纖長疏朗,除了多了一份病容,一切都還是她原來喜歡的模樣。
手不自主地輕撫他的臉龐,細細描繪著他的眉峰,眼眸,高挺的鼻樑和薄薄的唇瓣。睡夢中的他不安分的動了一下身,嚇得她急忙縮回手,確定他沒有醒,她才哀婉地歎了口氣。
才幾天不見,他怎麼落魄成這個樣子,那個笑看春風的景王爺已經磨去曾經的風采,如今只能孤獨地躺在這病榻之上。
而對於他的情意,她只能虧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