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沂山縣。
不出兩天,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這個不足千人的小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一位青衫男子和一位灰衣男人,兩個人住在一棟廢棄的舊宅裡,足不出戶,卻夜夜吹簫。
見過他們的人都說,那年輕公子長得真是俊俏,就是模樣寒酸了些,那灰衣人是個跛腳,頭戴蓑笠,看不清容貌,許是那年輕男子的隨從。
有人猜測,青衫男子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也有人認為,他是出門遊歷的貧賤書生。
他們來到這裡後的第三天,又來了一批陌生人。
其中一名女子,容貌極美,燦若春花,顏如舜華,說她顛倒眾生驚為天人也不為過。常年住在這閉塞小城中的人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絕世姿容驚艷絕倫的女子,以至於看到她第一眼,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女子一身白衣,如同天上降下的仙子,不染纖塵,她的坐轎經過他們身邊時,他們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呼出的氣息褻瀆了這樣的她。
這樣一個女子,卻在進城的那一刻,步下轎徒步而行,隨從駕著轎子,緊緊跟在她身後。
縣城的小路不比京都乾淨寬闊的大陌,地上的灰塵玷污了華美的長袍,她卻毫不在意,她的步伐很快,帶著一點焦急,一雙美眸流光溢彩,彷彿在期許什麼。
不知行走了多久,她最終在一間簡陋的宅子前停下來。
宅子的大門很舊,磚牆也有些斑駁,但是大門上方的那個牌匾卻是新的,三個舒捲的大字呈在眼前——平陽客。
嘴角不被察覺地輕輕揚起,面容上好似凝聚了好多好多的陽光。
她認得的,那是他的字。
每一筆,每一劃,都如同他人的每一寸,每一處,一樣驕傲。
「你們都在外面候著,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准進來。」聲音同她的人一般清貴華麗,只是語氣凜然了些。
大門是虛掩著的,輕輕推開,她走了進去。
院子裡雜草叢生,一片蕭條枯萎之景。一眼望去,她看到了梧桐樹下坐著的青衫男子,那個人倚在樹幹上,映著薄日,手裡摩挲著晶瑩剔透的碧玉簫,一派慵懶無聊之態。
他在想心事,想得有些入迷,以至於她走近他身邊,他都沒有發現。
她拿過他手裡的玉簫,他詫異,轉頭看她,四目相接,兩人都有些癡了。
他依舊素發如瀑,眉眼飛揚,神情中帶著當初少年英雄時的倔強與高傲,只是眉宇間多了一份滄桑,才二十出頭,已經如此內斂深沉。
她還是明眸如月,眼波似水,高高挽起的髮髻再不復從前少女的嬌羞和青澀,舉手投足盡顯高貴和典雅,可不管怎麼變,她都不負夏國第一美女的盛譽。
至今不過五年,已是誰復商量管弦。
「清塵,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