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離開房間,穆宗天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俊逸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指點江山,重整山河,口氣倒是不小,不過不否認那個人真的是一個很好用的棋子。
他從兩個月前建王大婚就開始考慮方清塵的問題,只是還沒想好用他還是毀掉他,如今看來,他不得不用用這顆險棋,葵生主動跟他提這件事,也是老天給他這個契機吧。
穆葵生回房後,已是暮色深沉。憑欄而立,院內秋草,枯黃欲萎,偶爾有蟲鳴傳來,如泣如訴,淒淒哀哀,不禁想起定州城外大漠的黃昏景象,那裡有子歡樹,彌蒲酒,還有青衣小冠,燈火闌珊,心中一時不勝唏噓。
雖然她得以替方清塵在爹爹面前美言一番,可是她心裡並不舒坦。之所以這樣做,無不無私心,父親是權臣,在別人眼中,木左丞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是她知道,父親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他需要一個心腹幫他,這個人必須有足夠的膽識和謀略。絕對的智慧和忠誠,她很想親自為父親排憂解難,可惜身為女兒身,她有餘心而力不足。
上天讓她遇到方清塵,她看到他空懷壯志而不得一酬的孤苦,看到他有濟世之才而空守邊關的寥落,所以,她決定拉他一把。
只是,不知這一把,是把他拉上平步青雲的康莊大道,還是將他拉入永不得翻身的萬丈深淵……
「小姐,夜裡風涼,還是趕緊進屋吧。」小槿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穆葵生兀自望著天空出神,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
「小姐?小姐?」小槿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啊?什麼事?」穆葵生這才回過神來。
「小姐,你在想什麼,這麼入迷?」
「我啊,在想一個人……」
「噢,我知道了,你在想三皇子,對不對?」小槿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
穆葵生笑笑,不置可否,小槿又說:「小姐早些歇息,明早還要進宮見太后娘娘呢,說不定到時還能見到三皇子和四皇子呢。」
穆葵生一怔,心跳似乎漏跳一拍,四皇子嗎……她似乎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準備。一年前,她因他黯然神傷,含怨離開,一躲就是一年多,而今回來,他卻已是別人的夫君,她又該以怎樣的面目面對他。
幽幽歎了聲氣,她轉身走進屋裡,空留一身寂寥在原地徘徊……
小槿有些納悶,性情一向開朗的主子這次回來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莫非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是出自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