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在屋裡談詩,屋外卻候著一大路的人,李白曉得後急忙跑出來一看,原來是花白鬍子老伯領著死者親人前來拜見。
李白二話沒說,只給高亞雷、吳指南招呼一聲:「我去縣衙替他們討說法。」說著就大步走在頭裡,他邊走邊向眾人打氣:「你們不要怕,正義在你們一邊,今天非叫胡縣令說清楚為啥隱藏女屍?要他補償你們銀子……。」
來到縣衙門口見大門依然緊閉,李白拿起鼓錘就「咚咚」地擂鼓。
衙門沒一會兒就打開,沒等李白引領眾人撞進去,胡縣令雙手抱拳就急忙忙地跑出來說:「昨晚回來,我向肖廣田下了死命令,這不,他剛才來稟報,兩具女屍全都找到,你們快去認領吧,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李白盯他一眼:「也不擺儀仗?」
「咳呀,擺啥儀仗啊!」胡縣令把手一搖說:「你們快去,免得擔誤時間。」
李白卻站住說:「你還是有個起頭收尾,擺起儀仗你去的好,讓四鄉八里的民眾都曉得好些?」
胡縣令遲疑一下,只得傳令馬上備轎,而且特地吩咐備兩乘大轎。李白冷眼旁觀,就看胡縣令耍啥子花招。
沒一會兒,兩乘大轎抬了來,衙役官差幾聲威武一喊,儀仗迅速地擺好。胡縣令來到李白面前一拱手:「請上轎!」
「什麼,喊我上轎?」李白擺手說:「這樣吧,我和你都不上轎,讓死者的父母上轎吧!他們為死去的女兒、媳婦慪傷了心,這時應該安慰他們,對不?」
這成何體統?胡縣令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他愣在一邊好一會兒,這才勉勉強強同意。要不要鳴鑼開道?李白向衙役吼了一句:「混帳,有大老爺一路去,咋不鳴鑼開道?你們這樣喊:縣大老爺引領亡人父母前去認屍、招魂,民眾可以自由前往祭靈。」
到了這步田地,胡縣令只好照準。他就隨同李白親自去請秀蘋的母親和美惠的公公、公婆坐轎。
不到片刻,只見衙役在前面鳴鑼開道,胡縣令就跟在大轎的左邊,也像衙役官差一樣當起了轎內人的護衛。與此同時,前往認屍的其它親人打出了招魂祭靈的紙幡,眾人哀聲一片,緩緩地前往現場去認屍。跟在儀仗後面的民眾是越來越多,老遠望去,黑壓壓一片,至少幾千人。人們一直覺得這個案子奇怪,兩具女屍被人藏來隱去的,總覺得有啥解不開的謎團,我們今天就去看,看這謎團咋個解開?
還沒到達認屍現場,胡縣令就忙著叫停。
李白眼睛不看他,只望著前面一條黑狗說:「前一次看女屍,你上前看得很仔細嗎,點頭又吟詩。這一次你要不去親自主持認屍,豈不白跑一趟,府台大人曉得了還說你……。」
沒聽李白說完,胡縣令急忙說;「對,我是該親自去。」
到達女屍面前,胡縣令感覺到一陣一陣的惡臭氣味撲鼻,差點哇的一聲嘔吐,只得忙著摀住鼻子。
李白把女屍一指:「你看清楚了,是兩具女屍吧?一個穿紅衣,一個穿祿衣,吟不吟一首詩呀?」
「沒錯!」胡縣令急忙說:「不吟詩,快叫他們的親人來認。」他邊說邊在朝一邊溜。
死者親人哭著、喊著去認屍,哭得人撕心裂肺,喊得人心裡發酸,引起不少的圍觀人也跟著掉眼淚。李白心裡流著淚,我們沒有白費心,終於可以告慰死者陰魂了。
見到女屍已是有人相認,胡縣令以為事情終於辦完,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就想坐轎趕快離開。當他走到轎子邊時,李白上前攔住說:「還有一點小事,死者家人有個要求,這死者的屍體為啥被人藏了的?是什麼人藏了的?藏起來想幹什麼?再說,肖廣田不是傳達胡大人的指示,每具屍體要收五十兩銀子的破案費,你不收錢了?」
這讓我咋個說?胡縣令心裡連連叫苦。站一旁的肖廣田擠眉弄眼地遞眼色,意思是只說收錢不管別的事。
對肖廣田的小動作,李白早已猜到,扭頭看到胡縣令為難的樣子,李白有意提醒說:「你昨晚在宴會上不是說了嗎,這事不是你幹的,你暗中調查了,說是有人幹的?今天當著這麼多的人你向死者和他們的親人做個交待吧。」
胡縣令曉得事情是包不住火,就想來個捨車保帥。他抬起頭來盯了肖廣田一眼,嚇得肖廣田心虛,他就連忙擺手。
李白看他二人的做作令人可笑,就想著一個辦法迫使胡縣令做出決定,他就笑著說:「你們這樣子做,如果府台大人看見你當官……。」
胡縣令把肖廣田瞪一眼:「收啥子破案費喲,你肖廣田幹的好事!來呀,把他抓起來,你藏女屍擾亂民心,禍害死者……。」
「不,不是。」肖廣田還想狡辯,但胡縣令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說:「對你這種人我看該判死刑,聽說你把繩繩勒在女屍脖子上,不就是行兇麼?」
胡縣令這一說,嚇得肖廣田一身打顫,當即就癱在地上。
「你判他死刑?」李白搖頭說:「以你現有的證據,他也罪不致死嗎,況且也得讓他說話呀。」
「對,我有話要說的。」肖廣田看到李白說了公道話,就一步跪到李白面前,哀求李白救他。
李白把他一踢:「求我幹啥,唯一的就是說實話。」
胡縣令生怕肖廣田咬出自己,急忙把肖廣田一指:「你娃娃想活命,權力在我手裡,一要老實說話,二不要亂說話,你小子我不曉得麼,藏女屍就是想錢。一要騙老爺的錢,二要騙死者家人的錢,是不?」胡縣令說這些話是在提醒肖廣田如何說話。
李白很想讓肖廣田說實話,就大聲喊:「你說實在的。」
肖廣田望瞭望胡縣令又看了看李白:「就在李白接手查女屍案的那天早晨,我與老衙役密謀好的,他纏著高亞雷和李白,我就提前趕到河邊,在女屍的脖子上拴根繩子甩到河裡,我就牽著繩子拖了一百丈遠拉上岸藏好;第二次也是在老太婆認女屍的當晚,用同樣的方法藏了女屍的,藏屍的目的一是不要李白破案,二是想要死者家人給我幾個錢……。」
他話還沒說完,立即就受到了人們的譴責,有的罵他毫無人性,有的罵他缺德,有的罵他想錢想瘋了,竟然在死人身上打鬼主意。
這之後,儘管李白一再追問,但肖廣田總是不願咬出胡縣令。
胡縣令覺得自己沒被肖廣田咬出來,以為是逃過了難關,就向衙役招手起轎,卻不料被幾個死者的親友攔住。李白走上去說:「胡大人,雖說是肖廣田做了壞事,你也知情的是麼?」
「這,從何說起?」胡縣令雙手一攤,但他看到肖廣田想要插嘴,只得轉變口氣說:「我只是多少知道一點風風,那曉得他做得這麼的狠毒。」說到這兒,他假意歎了一口氣:「我喃,也是有點責任,我向死者和死者家人道歉。怪我用人不當,給死者和他們的家人造成了傷害。這樣吧,縣衙給死者家人發給補償金各二十兩銀子。」
死者家人並不服,就在七嘴八舌地不答應,「你曉得有責任,給點補償金了事?」
「你要我如何辦理?」
死者家人有的就在吼:「我們去上告。」
胡縣令擔心的就怕民眾上告,他就央求李白向死者家人說點好話。
李白沉思一陣說:「這樣吧,你昨晚不是對我說,什麼條件你都答應嗎?」
「對,我是說了的,」胡縣令向李白拱了拱手:「你要是回縣衙當官,我什麼條件都答應。」此時,他心裡想的好,只要有李白在縣衙當官,他就不會向府台大人說三道四,我才官運亨通。
李白與幾個死者家人嘀咕一陣就爽快地答應:「好,我就依你。我與死者家人商議好了,只要胡大人答應兩個條件,第一,向在場的百姓下跪嗑一個頭,表示今後要愛民如子。向死者的家人每人面前磕一個頭,表示真誠地道歉。」
胡縣令雖是心裡不願意,但看到眾怒難平,就做起很大度的樣子說:「下跪就下跪,當年曹操馬踏了莊稼,還割發代首呢。」他向圍觀的百姓作了幾個揖,東南西北下跪四次,磕了四個頭。百姓一陣陣地發笑,議論之聲說什麼話都是難聽的。接著,他又依次地向死者家人、親人下跪磕頭,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下跪多少次。
李白諷刺肖廣田:「你這個哈叭狗,還記得跟我打賭麼?你早就是一個虧大本的輸家。」
下跪磕頭之後,胡縣令抖了抖衣衫上的泥土說:「李白,你的第二個條件呢?」
李白把衣袖向兩具女屍一揮:「向兩個慘死的女人下跪磕頭,他們被人害得慘死已是冤魂不散,而你和肖廣田又使他們遲遲地不能入土為安,為表示愧疚,你們一個抬手,一個抬腳,當是賠罪與他們走十步,讓他們早一點安息吧!」
「什麼,要我縣大老爺抬女屍?」
李白氣昂昂地把袖子一甩:「抬不抬由你,反正明天我去涪城。」
望著李白傲慢的背影遠去,胡縣令就在後面喊:「我抬,我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