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停了,趙楚凝站在江岸看著黑煙瀰漫的樊城天際,一顆心竟然有莫名的傷痛。她無法猜想那邊是如何慘狀,她只知道,她是親歷了這場血流成河的殘酷戰爭,卻無力改變什麼。她靜靜地抬起頭,輕輕地閉上眼睛,為死去的亡魂哀悼。
突然,數匹戰馬急促地衝往帥帳的方向,趙楚凝也轉身往帥營走了過去。
「報!」
「稟報王爺,我軍已經取下樊城,樊城守將範文虎已經自焚。劉將軍與阿術將軍已經在城中恭候王爺,屬下已備好官船,請王爺前往江邊。」
「好,好。」喬天一臉欣喜的神色,沒想到,這麼快就攻下了樊城,襄陽也就指日可待。
「本宮與你一道進城。」趙楚凝走了進來。
「參見藍妃。」所有士兵跪了下來。
「城樓剛破,一片混亂,娘娘此時進城恐怕有所不便,明日我再派人前來接藍妃娘娘。」喬天認真地說了一句,其實說到底還是怕那些死人嚇到她。
「本宮現在就想與王爺一同進樊城,走吧。」趙楚凝說完,率先走了出去,喬天無奈,也只有跟了上去。
一艘很漂亮的官船在幾艘戰船的護航中,直駛往樊城,已近傍晚時分,落日又染紅了天際,在水面上投下了一片血色。趙楚凝站在船頭,兩個侍婢就站在她的身後,涼風吹得她的長髮飛舞,她一張俏麗的容顏顯得極其冷艷。
「此處風大,請藍妃進船艙裡去。」喬天拿著一件披風,溫柔地披到了她的身上。
趙楚凝回頭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依然是呆呆地站船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那座破城,她已經看到了,飄揚在城樓上的那幾面帥旗,「喬」字威武無比。
「恭迎王爺,恭迎藍妃!」樊城門口,劉整將軍與阿術將軍帶兵出迎。
「都起來吧!」趙楚凝輕輕說了一句,然後與喬天一同走進城樓。剛走進城,遠處那一如小山一樣被堆起來的屍體便嚇得她有些暈厥,她的一張臉頓如白紙,退了一步。
「藍妃,藍妃,你沒事吧?」小侍婢連忙扶住了她。
「我沒事……」趙楚凝搖了搖頭,由她扶著繼續往前走。
「揚旗!」喬天下了一道命。兩隊士兵馬上拿著大旗走了過來,將大旗橫串在一起,遮住了兩邊所有血色的東西,護著藍妃娘娘正往城中心走去。
終於來到了城中心,一陣很濃重的血腥味傳過來。蒙兵圍成一個大圈,將全城所有的平民都圍到了中心,面黃肌瘦、無助平民都驚恐地哭著,讓人看了揪心。東側,一排一排的俘虜兵被帶到一堵高牆後面,「啊!」「啊!」無數的慘叫聲傳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趙楚凝聞聲想走到那一邊。
「藍妃,請留步,本王讓人先行送娘娘回驛館休息。」喬天迅速走過來,截住了她,如果被她到那些血腥的場面,她這一輩子都會做惡夢。
「啊!」「啊!」慘叫聲依然不斷地傳過來,又一排俘虜兵被帶了過去。
「喬天,你要屠城?」趙楚凝驚叫了起來,從此她讀歷史的時候,就知道成吉思汗每攻下一座城,掠盡城中財寶與美女,便下令屠城,其極殘暴。她真不敢相信,這一幕竟然在她面前上演,難道,他們要殺死這些可憐的俘虜兵與平民嗎?
「這是皇命。」喬天冷冷地說了一句。
「住手,我讓你馬上住手!放了他們,馬上放了他們。」趙楚凝衝著他瘋叫了起來。
「請藍妃不要干涉本王。」喬天冷酷地看著她,這是他接到的密令,其實他也不想殺這麼多人。
「喬天,我不管你接了什麼皇命,我現在命令你馬上停止屠殺,善待城中軍民。」趙楚凝毫不客氣地盯著他,她覺得這個男人越來越接近魔鬼了。
「來人,護送藍妃回驛館休息。」喬天冷冷地轉過了身,在戰事上,他可以不聽任何人的命令,因為,他就是最高指揮的三軍統帥。
「如果你再殺一個人,我就死在你面前,馬上讓他們住手。」趙楚凝一急,扯出了身旁侍衛的一把配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藍妃。」眾人大驚。
「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再砍殺城中軍民!」喬天大聲喝了一句。
「碰!」趙楚凝用力地將手上的刀扔到了地上,「喬天,我對你真的是很失望!」趙楚凝疼心地看著他。
「多謝藍妃娘娘,多謝觀世間菩薩,多謝娘娘!」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對著趙楚凝叩頭跪拜了起來,不停地叩頭,感激涕零。
趙楚凝看著這一幕,眼淚流了下來,沒想到,是她救了整座城的軍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