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雲匆忙離開,上官凝卻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直到進了皇后寢宮,她才猛然想起,楚平雲稱呼她為上官二小姐!
她被困在渙洗院時,異域女子金銀假扮她,二人都曾與楚平雲打過照面,而他當時也憑一顆硃砂痣認出了她。現在金銀不見,她又恢復了自己的身份,本來是天衣無縫,只可惜,有個楚平雲硬是扒開了條縫。
他稱她為上官二小姐,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知道了楚翊風的調包計,然後敏銳的覺察出了什麼?
上官凝心思迅速流轉,暗暗懊惱自己只圖一時痛快,做出的莽撞舉動。
上官二小姐以美貌和才華著名,她對出一副長絕聯正符合了傳聞,而之前金銀裝扮的楚王妃,恐怕也沒少經受楚平雲的考驗。
她在這邊胡思亂想,董憐影在那邊喋喋不休。
「凝姐姐?」董憐影終於覺察出異樣,納悶的終止了絮叨。
上官凝猛然回神,強笑道:「昨晚睡的有些著涼,臣妾想先行告退了。」
董憐影面現失望之色,但也不強求,垂頭喪氣的扯扯袖角,不滿道:「那凝姐姐過兩天要早些來啊,我等著你。」
上官凝淡淡的一笑,轉過身向外走去。
緩緩走了兩步,她又轉回身來,清澈的眸較之剛才多了幾分堅定,一字一頓道:「臨走之前,臣妾還有句話要說,皇后貴為一宮之後,平時裡還是多注意些自身儀表的好,稱呼時最好也稱自己為『本宮』。」
說完了這句,她才真的轉回去離開。
因為在她決定告病假的同時,也決定了自己今後的路——有了雲王今天這一步,皇帝這方恐怕已經視她為敵人,她只有為楚翊風做事,保全自己。
她心中無不矛盾,雖然與這個董憐影沒什麼交情,但她對自己還算是一片赤誠,如果下了這個決定,也就代表她正式與董憐影對立。欺負小女孩一向不是上官凝的風格,所以才有了她出言提醒董憐影。
董憐影也是一怔,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凝姐姐也像宮裡的嬤嬤一樣管教起自己來,待她回過神,上官凝已經出了房間。
送上官凝出去的,正是那次欲在身後提醒董憐影的陳嬤嬤,她慢吞吞跟在上官凝身後,到了鳳巢宮門口,眼看正主要走了,才不慌不忙開口:「楚王妃請留步。」
上官凝頓住腳步,淡淡瞥她一眼。
陳嬤嬤面無表情,站在原處,昂首挺胸道:「小人雖然是個下人,可也是在皇后娘娘身邊服侍的人,楚王妃您貴為王妃,還是自重些身份,少往鳳巢宮跑比較好。」
竟然敢教訓起她來!?
上官凝略一沉吟,抬起眸來,絕色容顏已是冷若冰霜:「陳嬤嬤既然記得自己是下人,就別忘了本王妃還算是你的主子,教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說罷,淡淡哼一聲,拂袖而去。
一路出了皇宮,上了馬車,她細細思量。
楚平雲那邊不知會怎麼樣對付她,而皇后這邊陳嬤嬤也生了敵意,陳嬤嬤無非是以為她想攪亂後宮,蠱惑皇后,只要稍微用些心思就能解決。最難的,還是上官派系——她名義上的老爹。
經過金銀的事,明顯上官家不再信任她。
上官凝淡淡露出一絲苦笑,自己當下的處境,還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回到知樂園,時候還早,天氣晴朗,倒很適合外出郊遊。她微微歎氣,知道自己目前還沒有這樣條件。
還是老老實實學些古代女子必備技能吧!
上官凝歎著氣,進自己房間,拿起女紅繼續練習。
輕微的腳步聲,她抬頭,見是池兒,淡淡一笑:「有什麼事?」這個小羅莉,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池兒神色有幾分掙扎,抿著唇,最後一咬牙,丟過來一紙信封:「有人放在你書桌上的。」
放在她書桌上的,怎麼會跑到池兒手裡?上官凝眼神一閃,拿過池兒丟過來的信封,拆開看信,粗略掃了一眼,才微笑著對池兒道:「謝謝你了。」
池兒神情很是好奇,張口道:「我拿你的信,再還給你,有什麼好謝的。」
上官凝微笑,柔聲道:「你之前還偷了我的錦囊呢!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有你的立場,為楚翊風做事,這封信本該是交給楚翊風的對嗎?所以你還給我,我要謝謝你。」
池兒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未說出,帶著一臉深思的表情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她自己,上官凝臉上才漸漸透出喜色,那封信上寫的,是一句情詩:「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紙上不羈的狂草,也像極了楊靖的性情。
他就像無處不在的風,明明二人很久沒有再見,上官凝卻能時時感受到他的氣息,戀愛的甜蜜,在心底氾濫,綻放出大片大片的鮮花。
將信紙捧在心口,被無邊的喜悅包圍,她開心的站起身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