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雷擊般,納蘭靖整個人都覺得想往身後倒。杜雪兒的話就像一把鋼刀,在他原本傷痕纍纍的心口上再次劃出深深的傷痕。
滴血!
他的心在滴血。
原本因怒氣而漲紅的臉,很快失去了血色,蒼白的臉色看上去更像冷酷的閻王,眼中燃燒的那團火越發猛烈。
青兒看著納蘭靖顫抖的身子跌倒在地,無力地看著主子,害怕主子說錯話,後果不堪設想。她緊張地將目光轉向主子,腦袋不停地搖晃起來。
「說!他是誰?」納蘭靖昂起了頭,咬牙切齒地逼出幾個字。
雖然他一直覺得她心中有個男人,但從來不過是種猜測。而且,過往的一切,早已漸漸淡化那種可怕的設想。
沒想到,今天他親眼看到她跪倒在地上承認,對他來說這無非是雪上加霜,是男人都無法容忍。
杜雪兒淚流滿面地看著納蘭靖,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來的感傷,那團燃燒的怒火,不僅讓她覺得害怕,更是不知為何心中浮現出點點傷痛。
摀住胸口,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著穆雲白那種溫柔的笑。那種笑,一直都在她的記憶中,深刻清晰,已經成為了一種擺脫不了的烙印。
回想著與穆雲白曾經在一起寫詞譜曲的日子,還有這一個多月來眼前男人的細心呵護,她的心糾結成一團,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回憶,更不知道穆雲白對她重要,還是眼前的納蘭靖更需要她用心。
「說!那男人到底是誰?」
失去耐性的納蘭靖除了心傷,更多的是對恥辱的怒火,當燃燒至極點時,那種洶湧澎湃的爆發會難以阻擋。
他不敢繼續對視她的雙眸,顫抖的聲音繼續問道:「穆雲白?軒轅王?還是……」
淚水沿著臉頰淌下,杜雪兒雙眸中寫滿了痛苦。她也不知道為何而痛,只是覺得心口很是難受。看著納蘭靖的怒火,彷彿那種痛在記憶裡曾經出現過,很深很深!
「說!」
一聲怒吼之後,納蘭靖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穆雲白……雪兒原本與穆雲白詩情畫意,不知為何醒來之後卻成為了王爺的妃。」杜雪兒癡癡地看著納蘭靖,將腦海中的記憶毫無保留地說出了口。
然,當話出口之時,她便開始後悔了。
因為頃刻間,她看到了這個男人臉上已經浮現出最傷的痛,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起來。
穆雲白!真的是穆雲白!
納蘭靖如同被一陣雷劈,整個人都跌到在地,眼巴巴地看著杜雪兒,才發覺原來失去那段痛苦的記憶,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更是遙遠起來。
既然如此,他決定用更大的傷痛來換回她曾經的記憶,至少可以將穆雲白這個名字從她腦海中驅逐。
就算恨,他也要她只恨他一個!
「走!」
「不!」
「王爺……王爺不可以,你承諾過的,主子醒來過後一定會好好待他的,如今怎可反悔?」青兒擋在他們中間苦苦哀求著,使勁全身氣力想幫著主子掙脫納蘭靖的束縛。
「滾!」
納蘭靖根本聽不進青兒的話語,抬腳將青兒踹到一邊,打橫抱起地上的杜雪兒,面帶殺氣邁開大步往自己的別院走去。
對於承諾,納蘭靖並非忘記,只是他無法接受現在的杜雪兒,那種眼神的陌生,那種可怕的距離,讓他覺得痛不欲生。
他愛她,愛得已經抓狂。從未因為一個女人如此,卻依舊換來最可怕的回應。
痛!在這個男人心底扎根,一直蔓延至最深處,凝結成更可怕的霸道,將他思維全然包圍。
「主子……主子……」
青兒的哭聲在院子裡迴盪,眼巴巴地看著納蘭靖將主子帶走,連滾帶爬地跟在身後跑出了別院。
秋風拂過,帶著點點的冰冷,吹在他們的臉上,刺骨而寒心。
路過走廊之際,恰巧撞上迎面走來的司徒長風。
司徒長風見狀,神情緊張地衝上前。看著杜雪兒傷心痛哭的模樣,發覺氣氛很不對勁,看著怒氣沖沖的表兄直口道:「表兄,何事如此生氣?」
納蘭靖抬頭看了表弟一眼,除了怒火,眼中已經蘊藏著淚水。聽到杜雪兒的哭聲,他又何嘗不心寒。
但,誰又知道,相比之下他的痛更勝過百倍。
「表兄,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你還是先將嫂子放下來吧?」
看著表兄這等模樣,司徒長風心裡也大概猜到表兄定是對雪兒失去了耐性。但,就算如此,也不會讓他如此大的火氣,難道裡面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讓開!」
納蘭靖很快換上冰冷的目光,不想再讓表弟看到內心的痛苦,直衝沖地抱住杜雪兒繼續往自己的別院走去。
司徒長風本想追上前去,但回頭一想覺得有些不妥,決定還是將事情弄清楚,轉身朝杜雪兒的別院走去。
哪知,沒邁出幾步,一個熟悉的女人身影出現在走廊深處,女人揮動著絲巾扭動著細腰,嬌媚地向他貼了過來:「表少爺,這般急沖沖地要去往何處啊?」
還未抬頭,司徒長風聽聲音就知道來者何人,臉上浮現出不悅神色,抬頭看向已經站在眼前的風靈,發覺風靈不停地朝他拋棄了媚眼,身子已經貼在了他的手臂上。
身體貼得那麼近,難道這女人忘記了自己身份不成?這還是在表兄的王府,若換了別的地方,她還有什麼不要臉的事情做不出來?
「難道本少爺去哪裡還要向你這個小妾說明,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白了風靈一眼,司徒長風冷冷一哼。
風靈沒想到這麼一句就能挑起司徒長風的怒火,趕緊收斂地往後退了一步,擠出一臉的笑意道:「那倒不是,靈兒只是關心表少爺,您又何必生氣呢?」
「生氣?哈哈哈!」司徒長風大笑後繼續說道:「本少爺用得著跟你生氣嗎?」
風靈也不是省油的燈,對付司徒長風這樣的公子哥早已游刃有餘。眼見簡單的話語就能激起他的不滿,心裡不免多了一份得意,揮了揮絲巾嬌聲道:「那倒是!比起那個杜雪兒,靈兒自認不如。表少爺對杜雪兒的關心,王府上下可全看在眼裡。若不是因為她是王爺的妃,恐怕表少爺早已是芳心大動,那時候恐怕杜雪兒又是另一個身份了吧?」
「你!」
司徒長風沒想到風靈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激動的情緒因此再被挑起。斜眼看著風靈,恨不得將這女人碎屍萬段,才能解除心頭之恨。
只是,無奈他手上現在證據不足,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表兄將這女人繼續留在王府之中猖狂。
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擔心會像曾經預料的一樣,她早晚會成為最可怕的毒藥,不僅會要了杜雪兒的小命,甚至可能將表兄毀於一旦。
「看表少爺怒火沖天的模樣,還真是被風靈猜對了。」風靈用身子撞了撞司徒長風,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心裡覺得真是可惜,要不是他身為王爺的表弟,早晚都會成為她的口中之食。
不過,看到司徒長風看杜雪兒的目光,她又覺得很不是滋味。真想不明白,為何每個男人都對這個杜雪兒如此傾心?
司徒長風真想抬手給風靈一個耳光,氣呼呼地將手抬到半空,又緩緩落下,氣憤地指著她大聲道:「該死的女人!你少在表兄面前亂嚼舌,別以為你做那些骯髒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早晚有一天等本少爺拿到重要證據,定會讓你死得難堪!」
「證據?哈哈!表少爺說笑了不是?靈兒可是規規矩矩地服侍王爺多年,怎會做出傷害王爺之事?恐怕是表少爺是聽了那些丫頭們亂嚼舌根,所以糊塗了吧?」風靈話說得可是理直氣壯,她口中所指的丫頭當然就是青兒。
不過,一個丫頭她倒是不放在眼裡,看王爺剛才那股怒火,恐怕杜雪兒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她可是在期待著好戲上演。
忍住!忍住!
司徒長風不斷地告訴自己,寧願讓這女人這刻囂張,也不能衝動之下做出讓表兄生氣之事,免得沒弄死這女人,還在表兄眼中落下不良記錄。現在他最重要的是去找青兒,問清楚表兄為何對杜雪兒性情大變,免得再出現更可怕的事情,到時候讓表兄受到更大的傷害。
「是不是本少爺糊塗,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如果你真的還想繼續呆在表兄身邊,勸你還是收斂一點為好。」司徒長風表情嚴肅地警告著風靈,免得她太過於囂張。
「表少爺想得太多了。」風靈甩了甩絲巾,嫵媚一笑,歪著腦袋朝司徒長風眨了眨眼睛。
「哼!」無奈,司徒長風只能選者甩手離去。
「表少爺走好,靈兒不遠送了。」
風靈故做禮貌地欠了欠身,站在長廊中看著司徒長風的背影,心裡已經開始考慮要如何讓王爺將這小子趕出王府,免得哪天被他壞了大事,會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