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禍水罪妃 第4卷 危在旦夕
    亂馬奔騰,塵土飛揚,從林子一路飛奔於大街,在紛紛繞繞的人潮中狂然前進,並為因人群而減慢速度。

    「讓開!擋我者死!」

    馬背上,納蘭靖一隻手緊緊地摟著杜雪兒拉著韁繩,貼著她的臉,希望能給他僅有的一絲溫暖。另一隻則緊握馬鞭,用力地揮打著驅趕著擋在前面的人群,奮力地往王府的門口狂奔。

    血染紅了馬背上,沿著納蘭靖的腿一路滴落,開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路,將他們的痕跡寫在了大道上。

    此時,老天似乎在同情杜雪兒的遭遇,原本艷陽高照,忽然晴天霹靂,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點打在納蘭靖的臉上,讓他的疼變得更加深刻,更加刻骨。雨水濕透了納蘭靖的衣服,沖刷著她留在他臉上的血跡。在大雨中,他一路奔跑一路狂吼,眼淚與雨水混合灑落在杜雪兒的心口上。

    「不能睡……不能睡……雪兒乖……我們到家了。」他緊張地在她耳邊輕聲地低喃著,不斷地感受到她的氣息漸漸微弱,他的神經因此而緊繃,身體漸漸也變得僵持,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就怕動作太大她的傷口會更痛。

    又穿過兩條大街,他們終於到了王府的門口。飛身下馬,小心翼翼地將她從馬上抱下,就怕動作太大她的血留得更多。

    「王爺……這……這是怎麼了?」

    見狀,看門的守衛急忙上前迎接。看著滿身失血的杜雪兒嚇得腳軟,擋在大門口無法移動步子,被心急的納蘭靖用力一腳踹出數米遠,爬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

    目光中燃燒的熊熊火焰越發猛烈,抱住杜雪兒的手開始顫抖,碰觸到她冰冷的小手,他低頭吻了吻已經失去血色的雙唇。他感覺到她靈魂就要脫殼,那輕飄飄的身子越發沉重,讓他有些無力能承受。

    奔跑!

    在王府的走廊裡,第一次感覺不到方向地奔跑。

    原本只需要一個轉彎就能到達目的地,現在卻在王府轉了一圈。

    沒有疲憊,沒有不耐煩,只有一個堅強的意志。在周轉之下,他回到了她的屋子。

    屋子外原本開放的蝴蝶花,在杜雪兒的身子放下之時,居然全然枯萎,在大雨傾盆之下悄悄地結束了最後的燦爛。

    納蘭靖將滿身是血的杜雪兒放在了床上,跪在地上用力扯開傷口地方的衣物,用舌頭舔著上面的血跡。

    此刻,他已經沒有以前看到血腥的那種興奮,那種嗜血瘋狂的感覺全然不在。嘴裡的血是苦的,一直苦到心底,將他的剛亮起不久的心燈熄滅。

    感覺到屋子裡漂浮著一股死亡的氣息,他驚慌失色地站了起來。

    「來人!來人!把所有的御醫都給本王找來,快!快!」

    抓狂的野獸已經對任何人沒有了知覺,起身隨手拽住了身邊的一個丫環,暴目青筋的面孔嚇得丫頭哆嗦地直哭。

    納蘭靖就像抓小雞一樣,說完就將人扔在地上,丫環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一路爬出了屋子。

    「主子……主子……」

    聞訊趕來的青兒進門衝到床邊就開始嗷嗷大哭,淚水如同決堤之河,緩緩地流淌而下。

    出門之時還好好的,為何又成了這般模樣?難怪今天眼皮一直亂跳,早知會如此,她應該跟著主子一起去。

    將手放在主子的手臂上,她的手粘滿了主子的鮮血,模糊一面的傷口看得她差點暈過去。

    「主子,你醒醒……醒醒……奴婢是青兒,你說過不會拋棄青兒的,不會的……」

    趴在主子的身邊,她撕心裂肺地叫喊著。

    「走!走!雪兒是本王的,誰都可以奪走!不可以!不可以!」納蘭靖搖晃著腦袋,精神快要崩潰,以為青兒想將人帶走,上前一步恰住了她的脖子。

    「啊……咳咳……放手……王爺……」青兒掙扎著,眼淚巴巴地看著眼前被怒氣完全淹沒的男人。

    若不是因為他,主子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在生死線上掙扎,若不是因為他,主子也不會飽受身體和精神的折磨,他既然不能給主子幸福,為何還不遠放手?

    惡魔!就是這個惡魔,主子才會有一次躺在了床上。

    看著青兒的淚水,納蘭靖手中的力道漸漸減弱,喃喃自語地不停念叨著:「我的……我的……雪兒只屬於我的……」

    青兒乘機用力掙脫他手上的束縛,推開他的身子,毫無顧忌地大聲吼道:「不……王爺不配擁有主子……不配!」

    「你說什麼?賤丫頭!有本事再說一次!」納蘭靖瞪大了雙目,指著青兒怒嚎起來。

    青兒已經不再害怕這樣的禽獸,靜靜地爬在主子身邊,淚眼朦朧地說道:「主子如此愛你,你卻每次都讓她傷痕纍纍地躺在床上。從洞房之後,你何曾給過主子一天好日子?何曾讓主子真正開心過?你身邊都是鶯鶯燕燕夜夜笙歌,可曾想過主子心情如何?」

    回想起嫁入武烈的日日夜夜,主子經歷的折磨比正常日子要多得多,眼淚流乾,心被一次次傷害,她的心就覺得痛。

    抬頭,青兒指著納蘭靖狠狠地指責道:「你雖貴為王爺,但最起碼的尊重都不會,主子至少也是名門小姐,你卻從未當她是你的王妃。多少次夜深人靜之時,她一個人偷偷在等下哭泣。這全都是為了你……逍遙王爺!」

    說完,她爬在主子身邊傷心地哭起來,用絲巾為主子擦趕緊那已被血染紅的臉,為主子付出的一切感到不值。

    撲通!

    種種的指控讓納蘭靖無力承擔,痛刺破了心中的最後防線,他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

    青兒說得沒錯,從杜雪兒進入王府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在讓她飽受毫無止境的折磨。一次又一次,從死亡的邊緣擦肩而過,他卻從未因為自責而停止。

    然,她卻一次又一次地在心裡原諒他的所為,包容著他的自私和殘暴,溫暖著他早已因為陰影而冷卻的心,希望能盡快把他從陰影拉出來。

    他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如今,她躺在床上再也看不到他的粗暴,聽不到他的辱罵,也感覺不到他的悔過。

    不!

    不能這麼放他走!

    他要她醒過來,補償她錯過的一切。

    「人呢?御醫……快!快幫雪兒看看!」

    納蘭靖拽著剛踏入屋子的御醫,驚慌地來到床前。青兒見狀,哭著讓出條道。

    幾名御醫很快圍了上去,分別開始給杜雪兒把脈,檢查傷口,忙碌著為杜雪兒止住傷口的血。

    年級較大的御醫一邊為杜雪兒把脈,一邊搖晃著腦袋。看著臉色蒼白的人兒又一次躺在床上,他這個做下人的都在心裡同情。

    誰不知逍遙王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這可憐的姑娘,一次次被折磨得要死不活,這一次恐怕就不會那麼幸運了。

    脈搏微弱,失血過多,氣息已經開始漸漸平淡,看樣子這回真是凶多吉少了。

    「如何……如何?」

    看著御醫搖頭,納蘭靖心慌意亂,不停地喘著大氣,斗大的汗滴在臉上劃過,心撲通撲通地加速跳動。

    御醫依舊搖頭,放下杜雪兒的手臂,緊皺著眉頭,又給杜雪兒檢查了一番傷口,最後低沉地說道:「王爺,王妃失血過多,恐怕……」

    「不!老御醫,你不能讓她死,你可以救她的對不對?」

    納蘭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拚命地搖晃著御醫的手臂,眼神中第一次對下人透露著祈求的目光。

    老御醫無奈地搖著頭,失望地看向眼睛緊閉的杜雪兒,能不能熬過今晚還很難說。

    納蘭靖忽然暴跳如雷,轉身衝著下人們大喝道:

    「無論用什麼方法,本王只要她活下來,來人!去城裡貼上告示,有誰能醫治好王妃者,本王重重有賞!」

    「奴才這就吩咐下去。」惶恐下的管事太監第一次見到王爺因為一個女人如此緊張,看來當初他真是押錯寶了,還好沒怎麼得罪杜雪兒,否者等她醒來,他的項上人頭都可能不保。

    「還不快去!滾!滾!」納蘭靖早已失去耐心,看著管事公公還斯斯文文地站在眼前,一腳踹了過去。

    管事公公嚇得連滾帶爬地直往門口沖,也同樣嚇壞了其他的御醫,他們忽然停止的手中的動作,看著納蘭靖全身發抖。

    「沒用的東西!還不給王妃醫治!」

    轉頭,看到幾個御醫停下手來,讓他怒火變得更加旺盛,毫不留情地一個巴掌打在了最年輕的御醫臉上。

    「王爺……稍安勿躁!您還是先出去吧?」老御醫拿出金針為杜雪兒封住了幾個穴道,暫時為她止住流血,封住心脈,盡快尋求到好的方法對她醫治。

    如此,納蘭靖才漸漸安靜下來,壓抑住心火,坐在了床邊上。緊緊地盯著緊閉雙眼的杜雪兒,在心裡祈禱著。

    青兒見狀,上前將納蘭靖扶了起來,看了床上的主子一眼,抽噎著說道:「王爺,我們還是先出去,免得耽誤了太醫診治的時辰。」

    呆滯的納蘭靖目不轉睛地看著杜雪兒的臉,此刻的他就像普通的傷心人一般,任憑青兒拉著他踉蹌地走出了門口。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只看到裡面的丫頭端出來一盆盆紅得可怕的血水,卻不見一個御醫從裡面走出來。

    青兒和納蘭靖兩人望眼欲穿,盯著屋子的大門兩個時辰都沒有移動過目光,全身心地將心集中在杜雪兒的身上祈禱著她能平安度過危險期。

    此時,聞訊而來的司徒長風和其他人也趕回了逍遙王府。

    司徒長風見表兄一身血跡,便知道裡面發生了何事?臉上也因此是寫滿了陰霾。揮手讓其他人先回房休息,他一個人走到了表兄面前。

    「如何了?」

    簡單三個字,並未能讓納蘭靖目光移動,他呆滯地搖了搖頭,彷彿行屍走肉一般,已經全無高高在上的那種氣度。

    「表少爺……」看到司徒長風,青兒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抹著眼淚,跪倒在大門口。

    「快些起來!」司徒上風立馬將青兒扶起,那晚看青兒奮不顧身地去救主子,所以對這丫頭印象特別深刻。

    司徒長風看著端出來的血水,忽然腦力一個念頭閃過,拍掌恍然大悟地喊了一聲:「有救!有救!」

    「你說什麼?」

    這一句話可是完全喚醒了納蘭靖的理智,上前就拽住了表弟的衣服,激動地大吼道。

    「表兄,你能不能先放手?」司徒長風看著緊張過頭的表兄,心裡可是又怕又喜。

    他怕表兄情急之於會給他兩拳,他可不想成為府上的熊貓;喜的是,表兄因為一個女子而傷心。不管現在杜雪兒是死是活,卻不能否認她打開了表兄緊閉多年的心門。

    「王爺……王爺……」

    青兒也著急,看著司徒長風不再說話,急忙伸手去拉開納蘭靖。

    放開手,納蘭靖傻傻地盯著表弟,嚥了嚥口水,用少有的溫柔語氣問道:「如果你不想用屍體去填王府的花園,就快說!」

    天!看到表兄都緊張到這個程度,居然還是放不下威脅別人的那套。無奈,司徒長風只有老老實實地說出剛想到的方法。

    「表兄手上不是有靈物嗎?或許這次它能救王妃。」

    一語驚醒夢中人,納蘭靖張大了嘴。他怎麼沒想到還有火舞,而且現在還多了一個傾城。

    這幾日食量下去,兩個小東西的力量已經增加不少,上次他都快要死了,火舞出現後就將他救了回來,這次又多了一份力量,有救!一定有救!

    「對了,上次火舞就出手救過小姐。」青兒驚愕地瞪大眼睛,腦海裡浮現出被風靈威脅的場景。

    「事不宜遲,表兄快!」

    眼見表兄還在發愣,司徒長風反倒有些不耐煩起來,拉著表兄的手大聲吆喝起來。

    「走!」

    回過神,納蘭靖帶著司徒長風和青兒往地下密室的方向衝去。

    卻沒發現,某處的角落裡,一個身影已經完全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嘴角正勾起邪笑,跟在身後步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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