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一直在認真觀察著安樂的每一點神情變化,此刻看到安樂雖然心中對自己的提議很感興趣,但是卻又猶猶豫豫的裹足不前。明珠於是就又湊到了安樂的耳邊:
「公主,我們來這裡尋開心,本來就已經不合規矩了,這麼不合規矩的事恐怕只能幹這麼一回,索性今天就好好玩兒玩兒,反正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那些人們都不認得我們,所以不管我們幹什麼,都只有天知地知……」明珠的眼睛熠熠生輝,那是一種充滿了誘惑的光芒。
安樂心動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就快點兒去弄,不過我可告訴你,一會兒我看一眼,要是不好玩兒,你就趁早給我散了!」
明珠當然不會被安樂的虛張聲勢給哄住,她笑了笑:
「公主請稍候。」
明珠找到了鴇兒,才說了半句話,老鴇就用一塊鮮紅色的帕子捂著嘴嬌笑了起來:
「放心吧,人是現成的,我都預備好了。」
「你都預備好了?」明珠有些奇怪,雖然自己這個找些『男妓』來供安樂消遣的主意,是早就想好的,可是她跟誰都沒敢說啊,連李隆基都瞞著呢,因為畢竟這裡是大唐,是男子的天下。一個大姑娘家的如果公然說要找男人取樂,那恐怕李隆基也不會答應。但是真沒想到,李隆基不僅想到了,還都替自己安排好了!明珠想到這裡,不禁感歎了一聲:
「沒想到他們這麼周到。」
「公子你說誰周到?」老鴇奇怪的問。
「我說,」明珠頓了一下,「我說提前替我預定這裡的人啊。」
老鴇晃了晃滿頭珠翠的腦袋:
「這可不是預定我們這裡的那位爺讓我們安排的,是我自己剛剛做主安排好的。」
明珠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想到:
『原來是這樣,我還說呢,沒想到李隆基的思想還挺開放。』明珠看了看老鴇笑道:
「原來都是媽媽費心安排的,只是不知道,媽媽怎麼會想到我會提這種要求呢?」
老鴇又是咯咯一笑:
「二位公子一來我就看出來了,」她故意沖明珠飛了個媚眼,明珠會意,她的意思是說,已經看出來明珠她們兩個是女扮男裝了,所以明珠故意不接茬,等著她繼續往下說。老鴇接著說道,「後來我又看著你們二位對姑娘們的態度,不像是喜歡女人的樣子,所以就知道,二位一定是另有想法的。」
明珠心中不禁暗暗稱奇:
『沒想到,這個老鴇的眼睛還挺毒的。』
心裡這樣想著,明珠嘴裡就說道:
「媽媽真是太聰明了。」反正誇人不上稅,就可勁兒誇唄。誇了誰,誰都得給自己個笑臉。
果然,老鴇更加和顏悅色了:
「嗨,這也算不上聰明,這俗話說的好,干一行兒就得琢磨一行,只有用心把客人的心思都琢磨透了,客人才能玩兒的痛快,花錢才會大方,客人們大方了,我們才能掙到錢。」
「有道理,」明珠頻頻點頭,同時心裡暗暗盤算著,『干一行就得琢磨一行,這話的確挺有道理的,比方說自己吧,現在自己既然在幹著這謀權篡位的勾當,就應該好好的把這些琢磨透了才對呢。』
看著明珠發起愣來,老鴇推了她一把:
「好了,方公子,您就先請回吧,我馬上就叫他們過去伺候。」
明珠轉身回到了廳堂,而幾乎就在一兩分鐘之後,李成器的一個隨從就走到了李成器的身邊,低聲說道:
「剛才方明珠提出要求來,讓把這些姑娘們換掉,換成相公(男妓)。」
「什麼!」李成器勃然變色,他今天受的打擊已經太大了,以至於他都認為,不會再有什麼突發情況可以更嚴重的打擊到自己了,可是沒想到,方明珠真就把一個晴天霹靂送到了他的跟前——她竟然要 用男妓取樂!她是不是瘋了!
「你確定她是要這麼做嗎?」李成器強壓著怒火問道。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句話問的有些多餘了,因為此時,隔壁廳堂裡那些姑娘們都已經站起來魚貫著退了出去,一群眉清目秀衣著簇新鮮艷的少年走了進來!
李成器的臉都變色了,他怒目瞪著珠簾那一邊的明珠,就好像是在瞪著不守婦道的妻子一樣!現在什麼要忘了方明珠,要把方明珠還給李隆基,這些念頭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的心裡此刻只有一個想法——一把扯掉這道礙事的珠簾,然後直接衝過去,拉起明珠就把她帶回家裡,從此後嚴格看管起來,再也不容她這麼在外面荒唐。
最後一絲理性約束著李成器,讓他控制著自己的行為,但是隨著一個個少年坐到了明珠和安樂的身邊,他真不知道自己的理性還能保持多久。
乍一見到這麼多眉清目秀的少年圍住自己,安樂不禁有些慌張,她看著明珠,想問問她現在該怎麼辦,可是身邊一下子圍了這麼多人,她當著人又問不出口。明珠看懂了安樂的意思,不禁心中暗自無奈:
『天啊,這位公主不是要讓自己給她做示範吧?她不是挺見識多廣的嗎?怎麼這都不會啊。』
不過想想也是,在大唐朝敢像方明珠這麼肆意荒唐的女人,估計也沒幾個。
『唉,算了吧。』明珠在心裡長歎了一聲,『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為了能讓安樂徹底上鉤,今天我也拼了,就當是和男模給雜誌拍封面吧!』
雖然明珠這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可是她在心理上仍舊很排斥這些男人。因為他們畢竟不是男模,一想到他們的職業,明珠本能的就想把他們都踹到一邊去,更不要說跟他們親熱了。
可是光躲著也不行啊,安樂還在那邊眼巴巴的看著她呢。明珠無奈,勉強挑了一個長的還算順眼的——其實這些少年長的都不錯,只是明珠就是覺得他們的長相中都帶了一種妖氣!
然後她朝著那個少年勾了勾手指頭:
「你,過來。」
那個少年立刻就坐到了明珠的身邊,明珠強壓住心中的厭煩,抬起一條胳膊,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嘴裡問道:
「你多大了?老乾坐著幹什麼?媽媽沒教過你怎麼服侍客人嗎?」
那個少年倒也乖巧,馬上就到了一杯酒,送到了明珠的唇邊,明珠就著他的手喝了下去。雖然表面上一派輕鬆,可事實上,明珠的意志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天啊,難道安樂還沒學會嗎?
另一邊的李成器此時已經青筋暴露,他早就下定決心了,等今天的事情過去,他一定要把這些男妓全部都殺死,一個不留!這輩子李成器還從來沒有濫殺無辜過,可是他現在就是恨不得把這些男人們都碎屍萬段!而他卻連想都沒想,對於今天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方明珠,該如何懲辦!
現在眼看著方明珠跟男妓們的動作越來越不像話了,李成器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揮手叫過來了一個隨從:
「你,假托老鴇的名義,把方明珠叫到這裡來。」
隨從立刻就出去了,片刻功夫,就見一個侍女走到了方明珠的身邊,低聲跟她說了句什麼。明珠一愣:
「你們媽媽找我?有事嗎?」
「說是有點兒新鮮玩意兒,想看看方公子有沒有興趣。」隨從就是這樣吩咐的侍女。
明珠點了點頭:
「好吧。我過去看看。」說完後她又對著那些少年吩咐道,「今天李公子是頭一回來這裡,你們一定要好好伺候,下回李公子還會不會再來,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明珠說完就走了出來,同時在心中暗暗祈禱著:
『上帝啊,但願安樂趕緊進入狀態,等我回來,別再讓我做示範了。這罪太難受了。』
隨從直接把明珠帶到了李成器所在的這間偏廳裡,李成器一聽到明珠的腳步聲就刷的一下轉過身來,直直的盯著明珠,什麼猶豫、彷徨,分別後乍然相逢的不安,什麼都沒有了,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怒火!
明珠莫名其妙的被帶到這間廳堂裡,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撞上了李成器那雙憤怒至極的眼睛!明珠愣住了,她一是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李成器,二是不明白李成器為什麼會這麼憤怒。
明珠愣了片刻,決定還是先跟李成器打個招呼,於是她抬起手遠遠的朝著李成器搖了搖,嘴裡說道:
「嗨!好久不見。」
要是放在平時,李成器肯定會被明珠這種古怪的招呼方式給弄的不明所以了,可是現在他根本沒心思去想打招呼的方式的問題。他本來是滿懷暴怒,可是當他一這麼真切的看到明珠的眼睛,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他忽然間就覺得自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盈滿自己心中的,只有對明珠那無限的牽掛和眷戀!
明珠本來一直都在望著李成器,可是當李成器的目光化作了無限的柔情的時候,明珠不禁呆住了,她再愚鈍,也能看出來,李成器的眼神究竟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