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 佳名喚作百花王 第42章 黑天鵝公主
    「哎,你怎麼說走就走啊,我還有事問你呢——」明珠的後半句話,忘憂女已經聽不到了,因為她的身影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唉,」明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又坐回到了床上,她真不知道,忘憂女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毛病。

    這時,天光已經大亮了,可是明珠的心卻像是沐在了秋天的細雨中一樣,被攏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因為剛才在無心之間,她和忘憂女提到了焰,是啊,焰,她在現代最好的朋友,最堅實的靠山,最信任的人。

    明珠的眼睛裡升起了一層霧靄:

    『焰,你還好嗎?我已經回到大唐這麼久了,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了?』

    而此時,在另外一個時空之中,焰正坐在地中海邊的一塊礁石上,癡癡地望著大海。遠方,碧藍色的天空和大海凝成了一片,天海交接處,是一道不斷變化著的雪白浪花。這一刻,天地間的一切聲音彷彿都不存在了,只有那陣陣濤聲。可是,這海、這天、這陣陣濤聲,在焰看來,都仿若無物一樣,因為他的整個心還有靈魂,都被那個少女的倩影和明眸填滿了。

    自從明珠走了之後,他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生活在恐怖的幻覺之中,總覺得明珠正在陷入各式各樣的危險,這些幻覺快把他逼瘋了。無奈,他就強迫自己去回憶和明珠共處過的那些時光,他需要不斷的讓這些舊日的回憶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明珠是那樣的聰慧、那樣的堅強,所以她一定能夠戰勝所有的困難,然後平安歸來的。

    此時,焰那俊美的好像是希臘神像般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因為他正在回憶著自己今生和明珠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他第一次見到明珠的時候,明珠才十一歲,那時她剛剛因為在學校裡的惡作劇太過分,而被上一所貴族學校開除,所以被媽媽送到了焰就讀的學校。

    那是在一所聞名遐邇的貴族學校中,已經讀到了高年級的焰,在明珠入學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她,那時的明珠年紀還小,五官精緻的就像是一個東方洋娃娃,而她那雙像黑寶石一樣的眸子又是那樣的靈動,那樣的光芒四射。可以說,從那一刻起焰就愛上了她。

    「嗨,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焰帥氣灑脫的和明珠打著招呼。

    「不好。」出乎焰的意料,這個小丫頭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

    「為什麼?」

    「想和我做朋友,你必須先去學中國話!」明珠傲慢的一仰頭,揚長而去。

    明珠的不屑一顧不僅沒有激怒焰,反倒讓他對明珠更加的著迷,他覺得明珠高傲的就像是一位公主,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白天鵝公主,而是黑天鵝公主。黑天鵝公主,那是魔王的女兒,不正好能夠匹配上自己的身份嗎?焰這樣想到。

    一個月之後,焰再次出現在了明珠的面前:

    「嗨,我和你做朋友,好嗎?」這一次他竟然說的是一口生硬的中國話。

    「你真的去學中國話了?」明珠不能置信的叫了出來,眼中閃動著興奮的神采。

    「是啊,因為我想和你做朋友。」焰的態度分外執著。

    「那你有沒有一個中國名字?」

    「中國名字?我沒有,你幫我起一個好不好?」

    「好啊。不過,你想叫什麼呢?」

    『想叫什麼?』這個問題對於初學漢語的焰來說有些深奧,他想了想:「我喜歡火,在中國話裡,是怎麼形容火的?」

    這可把方明珠給難住了,說實話,她的漢語水平也實在是有限。她想了很久,才說道:

    「火,火焰,那你就叫焰好不好、?

    焰對於這焰字的含義也不理解,他想了想:

    「就叫焰吧,好像這一個和我的名字最接近,讀起來也不像別的中國字發音那麼難。」

    就這樣,他就有了一個中國名字——焰,而這個名字,也就成為了方明珠的專屬稱呼和記憶。

    焰望著大海,他那雙比海還要藍的眼睛中好像注入了海水一樣,晶瑩的讓人心酸:

    『明珠,你知道嗎,我心裡一直就有一個秘密,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其實從你稱我為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在心中發誓,這一生,這個叫焰的男人,永遠都屬於你。明珠,你現在好嗎?我真的好想你……』

    忘憂女離開了公主府後,並沒有回到方宅,而是一口氣就跑到了城外,在距離長安城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裡,有一處青磚宅院,看上去,這所宅院應該是那種普通的一般農家富戶的家,忘憂女走到院前也不敲門,看了看左右無人,一縱身就飛進了宅院之中。

    而在宅院的正堂裡,竟然呆著好幾個身著黑袍的人,他們都和昨晚教栗子練武的那個人一樣,身上披著大大的黑色袍子,根本分辨不出他們是男是女、高矮胖瘦。最奇怪的是,即使在屋裡,他們也都連頭帶臉嚴嚴實實的蒙了起來。

    忘憂女突然闖入,他們並沒有顯出奇怪的樣子,顯然,他們已經通過某種方式知道忘憂女來到了這裡,而當他們看清了忘憂女的樣子之後,才有人發出了驚異的聲音。

    而忘憂女不等他們提出疑問,就重重的揮了一下手:

    「先別管我的臉,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原來,忘憂女此時正暴露著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孔。

    「什麼事?」一個男人問道,聽聲音,正是昨晚在屋頂上和忘憂女談話的那個人。

    「關於方明珠的……」

    「她又怎麼了?」

    「她說,她有一個最好的朋友,是一個男人,名字叫焰……」

    「什麼!」屋內的一群黑衣人竟然同時發出了驚呼聲!

    明珠在自己的房間內,認真的端詳著『自己』的容貌,忘憂女製作的這張**真是巧奪天工,那眼角若隱若現的皺紋,那略微有些失去光澤的皮膚,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年華即將老去的女人。

    再過一會兒,安樂公主就要帶她進宮去了,自己這幅容貌,能夠討得韋後的歡心嗎?應該能。畢竟像韋後這個年紀的女人,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年輕貌美,正值青春年華的女人。

    今天早上想起了焰之後時間不久,明珠就狠狠的提醒自己,現在時間緊迫,決不能總是陷入到對故鄉、對親人的思念之中。自己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用來實現自己的計劃!

    她用力擦乾了淚水,喊來管家,說是要打一件晉獻給皇后娘娘的禮物,讓管家為她準備材料,管家不敢怠慢,馬上就按照明珠列出的單子備齊了原料。

    明珠整整耗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把首飾打完。現在首飾就放在她妝台上的一個錦盒中。明珠的手指輕輕劃過錦盒,心中默默低語著:

    『媽媽,自從我來到了大唐之後,已經憑著從你那裡學來的本領征服了很多人,今天我將繼續用它去征服現在大唐最至高無上的那個女人,媽媽,祝福我,好嗎?』

    李成器來到了臨淄王府,家人告訴他,王爺正在更衣,請他稍候。李成器揮揮手遣散了眾人,獨自在李隆基的書房裡坐了下來。現在身邊沒有人了,李成器立刻就卸掉了臉上的面具,顯露出了深深低郁之色。

    好幾天過去了,那個叫方桃子的女孩子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了蹤影。有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那天根本就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精靈般的少女突如其來的就闖入了自己的生活,然後就又莫名的消失了,無影無痕。

    可是,那的確不是夢啊!自己的的確確是見到了這樣一個少女,雖然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們之間卻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多到了足以讓壽春郡王為她陷入到了相思之中。

    沒錯,他的確是在相思,這種感受是那樣的陌生,它既甜蜜又痛苦。一會兒讓他心馳神蕩,一會兒又讓他心如刀割。多少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李成器甚至悄悄的去親吻他腕上的那個牙痕,那是那個少女給他留下的唯一的印記。當時,他只覺得這個少女像一頭小野獸,下口這麼重,可是現在,他卻在遺憾傷痕還是不夠深,他真怕那個傷痕會越來越淺,最後慢慢消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就連這唯一的印記都保不住了。

    李成器也說不清,自己這一次為什麼會陷得這麼深,心就這麼無緣無故的失落在了那個普普通通的少女身上。也是愛情真的就是毫無理由的吧。李成器是真的為方桃子著了魔,她那靈動的雙眸,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潑辣,她那偶爾顯現出來的蕙質蘭心,她那經常會自然而言流露出來的灑脫和驕縱,無不讓李成器沉溺於其中。

    特殊的出身和多舛的命運,注定了他從一出生就把所有的真情實感都深深的埋藏起來,永遠都謹慎虛偽的去生活。也許就是因為壓抑的太久了,所以他心中對於自由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強烈、都要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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