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筆直的站立在鏡子前面,背後幾米遠,就是她此次千辛萬苦回到大唐想要找到的男人,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來到大唐後,所有的堅持,所有的苦心經營,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場相遇。
『自己現在究竟該怎樣做,才能牢牢的抓住李隆基,讓他成為自己的同盟和幫手!』
明珠盯著鏡子裡面的自己,黃金面具閃閃發光,唯一能露出來的,就是一雙熱力四射的眼睛。和以往每一個時候一樣,這雙眼睛中溢滿了能夠燒化一切的火焰!
『沒錯,我現在已經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但是那又怎麼樣?從古代到現代,從東方到西方,從來就不缺乏憑借膽識和聰明取勝的女人!她們不是依靠美貌去取悅男人,而是憑藉著自己的能力與智慧成為男人最好的伴侶和朋友,在人生的風浪中和男人一起比翼雙飛攻克難關!現在,我就要做一個這樣的女人,我要憑借我的才能和膽量去獲得李隆基的認可,進而成為他去爭奪皇權最好的助手!』
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方明珠,忘記這裡是大唐,忘記你所面對的這個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你只當現在是站在戛納的紅地毯上,你不是偶像派明星,你是全世界最優秀的實力派明星,你會通過你的實力去征服整個世界,包括這個男人!
現在,吸氣,挺胸,雙腿用力併攏,重心移到腳跟,雙肩用力向後扳,雙臂端起,雙手自如的打疊在胸前,脖頸盡力向後昂,這樣頭就能高高的抬起,雙唇放鬆,換上溫和的可以包容住世間一切的眼神,開始轉身,同時計時,用四秒鐘完成這個華麗的轉身!」
方明珠把禮儀教師的教導一一背誦著,執行著,優雅的轉過了身,直到她完全直面著李隆基了,她才停下來,從容的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李隆基已經看呆了。他只覺得,自己現在所面對的,是一位真正的皇后,韋後沒有這麼優雅,上官婉兒沒有這麼雍容,而安樂、太平則少了幾分大氣,明珠的風範甚至超越了當年的則天女皇!則天女皇的風度肯定是無人可以比擬,但是也許是因為常年沉浮於險惡的皇權鬥爭之中,所以則天女皇的氣勢太過於凌厲逼人了,少了明珠的那種嫻雅和從容!
一段描述,讓李隆基的心裡有了一個倩影,一個背影,讓他的心中多了一份憐愛,而此刻這一個轉身,讓李隆基情不自禁的已經開始慢慢折服。
明珠也在望著李隆基,他比明珠想像中的要年輕、要俊美、要儒雅,從氣質到眼神,都是那樣的純淨,讓人都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男人,怎麼會在未來成為一位名垂千古的帝王。然而再往細裡看,明珠的心頭卻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因為她感受到了一種陌生的壓迫感。這就好像是你站在春日的海邊,雖然風平浪靜,但是你依舊不敢小覷眼前這一片海,因為你知道,那幾乎透明的純淨藍色之中,蘊含著可以吞沒一切的風暴。也許,這風暴幾萬年都沒有爆發過,但是你仍舊會毫不懷疑的就確定它的存在。明珠自己也說不清楚,李隆基的這種氣質究竟屬於什麼,難道這就是人們慣常所說的那種王者風範嗎?
李隆基仍舊盯著明珠的臉,因為他終於看見了那久已聞名的黃金面具!
面具很猙獰,做工很精細,再配上一雙明亮至極的眼睛,讓李隆基恍然間都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在面對著這樣一位不知名、也不知來歷的神!
還是方明珠先開口了,她微微一點頭,動作細不可見,沒有絲毫的卑微,只有無限的尊貴,她輕輕的吐出了三個字:
「臨淄王?」
方明珠這是在賭,她在賭李隆基不是一個俗不可耐的花花公子,不會像安樂那樣,一心只想著讓所有的人都向自己卑躬屈膝。而是懂得禮賢下士,有接納所有人才的胸襟。沒錯,她就是要以一個被人重視的人才的身份出現在李隆基面前,這也是她這麼久一直努力想要達到的目的,而不是以一個奴婢的身份出現在他的面前。
今天,既然李隆基肯客客氣氣的走到自己面前,那她就更不能讓他看輕了自己。
明珠賭對了,李隆基聽到明珠直呼自己的封號,並不以為忤,而是微微躬身示意:
「正是。方姑娘?」
「對,我是方明珠,不知王爺有什麼吩咐?」
「不敢當,只是我有一個從波斯帶來的釵環的式樣,安樂皇妹喜歡,催我趕緊來交給姑娘,好讓姑娘幫她打造出來。」
兩個人在言談之中,始終都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的眼睛,他們都在用這種方式盡可能的觀察著對方。
說也奇怪,他們兩個雖然是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說話,可是卻偏偏好似都能看透對方的心思似的,所以明珠馬上就明白了,李隆基說的只是一個借口,而且她還確信,李隆基是希望能和她單獨相處的。所以,明珠就大膽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理應替王爺和公主效勞,只是打首飾這種事情,祖師傳下來的規矩,法不傳六耳,只能單獨授受。」明珠說的句句在理,打首飾憑的就是一個式樣和一個打造工藝,如果都讓別人隨便看了去,那不很簡單的就都學會了嗎?所以每個人都會覺得她說很合情理。
只有李隆基的臉上泛起了一層了然讚許的笑意:
『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她怎麼就看出,自己是想避開公主府的耳目,和她單獨談話呢?』
李隆基洒然一笑:
「就依姑娘的規矩,你們都退下吧,我要給方姑娘畫圖,你們就不要在這裡打擾姑娘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