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韓罡這些年在長安城中不論是經營他的生意還是經營那些大小官員,都是非常有建樹的,比如說現在,他想摸清楚關於王維的底細,而兩個時辰不到,他的手下就把關於王維的一切資料都送到了他的案頭,這裡面事無鉅細囊括了王維這二十多年來所有值得記錄的事情,最不可思議的是,這裡面甚至還有關於碧鸞的記載!這就足以看出韓罡的手下的工作是多麼的卓有成效了。
韓罡的目光聚焦在了碧鸞的名字上:
「碧鸞,名妓。才子風流,紅顏多情,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就在當天下午,王維的一位朋友走進了他的家:
「王兄,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朋友興沖沖的說道。
「哦?什麼事?」
「今晚,有人約我去參加一個酒宴,在酒宴上能夠見到太平公主府的珠寶採辦,所以我專門來找你,你和我一起去,沒準還能走通太平公主的門路呢。」
王維沒什麼興致:
「太平公主是什麼樣的人物,她的門路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走通的,再說了,只是一個珠寶採辦……」王維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一個珠寶採辦,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朋友嗤笑了一下:
「所以說,你對這長安城中的事情,還知道的太少,你以為公主府的珠寶採辦是一般的下人啊?他們的手裡有權力的很呢!你想想,不說平日裡公主自己用的珠寶,就光是公主府每到節令給皇家的供奉,還有和其他皇親國戚、大臣們的往來應酬,這是多大的事情。採辦如果能幹,不光是能省下銀子,更重要的是,他如果能夠給公主找來好東西,就能幫她討得皇帝和皇后的歡心,可如果他沒這本事,總是弄來不入流的貨色,那就是給公主添亂。所以,在這些王公大臣們的家中,珠寶採辦都是主人的親信。」
王維越聽越覺得朋友說的有道理,也不禁心動了,他現在一門心思的想著趕緊重新走上仕途,好幫助明珠,所以所有能夠對他有利的方式,他都願意去嘗試。
「好,酒宴設在哪裡?」王維問道。
朋友忽然調侃似的一笑:
「說起來,今天的事情真是老天幫你,因為地方就選在了碧鸞姑娘那裡。」看來朋友也很清楚碧鸞對他的情意。
王維卻有些猶豫了,自從他對明珠動了心之後,他就有些犯怵見碧鸞,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那個癡情的女子。
朋友不解他的心思,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哈哈一笑說道:
「行了,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現在,誰不羨慕你的艷福?別愣著了,快走吧,我們提前去一會兒,也好聽聽碧鸞姑娘撫琴,現在碧鸞姑娘的身價愈高,要不是沾你的光,我恐怕還聽不上呢。」
王維就這麼著被拖出了家門,他渾然不知,自己已經一步步的走進了韓罡的圈套。
夜色四合,華燈初上,平康裡又到了一天中最繁華熱鬧的時候,姑娘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艷麗妖嬈,她們溫言款款,笑語盈盈,使出渾身解數,來接待客人。
而在碧鸞所在的妓館中,已經早早就擺起了一桌豐盛的宴席,除了碧鸞等幾個紅牌妓女在酒席上陪坐之外,還有幾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坐在屋角,為大家奏樂助興。
這屋內真是說不盡的風流春色,進到這裡,就猶如進了溫柔仙境一般,酒席宴上,只有王維一個人沒有因為這份溫柔景致而迷醉,因為越是困在脂香粉膩之中,他就越懷念明珠那世間少有的清純和聰明。是啊,世間有什麼東西能美得過陽光呢,而現在在王維的眼裡,明珠就和陽光一樣。
忽然,簾籠一挑,又走進來一個人。王維一愣,因為他認出進來的這個人,正是白天在明珠家見到的那個韓大東家。
看起來,韓罡跟公主府的珠寶採辦很熟,他一落座,珠寶採辦就開始一一為他介紹,當介紹道王維的時候,韓罡笑了:
「這位公子,我們真是有緣,白天才剛剛見過面,只是太倉促了,都沒有來得請教公子的姓名。」不等王維說話,韓罡就又上下打量著王維說道:「這位公子好俊朗的人物,這份風采真是讓人羨慕。」
王維見韓罡提起了白天的事情,就趕緊站起來行禮問候,因為畢竟韓罡比他年長了許多:
「前輩好,學生王維。」
韓罡哈哈一笑:
「不要叫前輩,你也叫我世伯吧。」
這一個也字,不動聲色的就點名了他們兩個人和明珠的關係,也在無形之中,就把他們兩個的距離拉近了。
王維望著韓罡那親和善良的笑容,再想一想,明珠的確是把他稱作世伯,王維的心防不知不覺間就慢慢放下了。
席間,大家把酒暢談,有意無意之間,話題總是圍繞在了詩文和繪畫上,而這兩項又是王維的長項,所以雖然王維不想賣弄,卻不自覺的就展示出了才華。
燭光璀璨,燈火的映襯下,王維侃侃而談,身材飛揚。碧鸞一直望著王維,越看越愛,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她真是太愛王維了,她也知道,以自己的出身是不能成為王維的正妻的,而她也沒有那樣的野心,她只想著,如果能成為王維的侍妾,那就已經是她最大的福分了。她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能夠嫁入王家,她一定恪守本分,服侍丈夫,孝敬公婆,和王維其他的妻子們好好相處,做一個賢良的女人。
眼看著宴席到了尾聲,採辦又在大誇王維的才學,韓罡忽然笑道:
「你如果真的愛重我這位世侄的才學,不如就把他引薦給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