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從是士兵的天職。哪怕再不甘心,那些士兵還是默然地下馬,拋下了自己兵刃——那是士兵的驕傲、榮譽、以及第二條生命!當然,還有一些天元士兵對顧竹軒頓時產生了極強的反感。在他們看來,顧竹軒雖然平日裡一身英氣,但這一次懦弱的表現將會把他的一世英名全部抹殺!
孤獨的將領。顧竹軒四顧一下,發現所有的士兵已經全部繳械,自己仰天大笑道:「此次敗亡,我顧竹軒上對不起帝國,下對不起兵卒!所有罪責,在我一人!望龍將軍不違諾言,不要為難這些戰士!」說完,顧竹軒迅速拔出佩劍抹向自己的脖子!哪怕是龍韜的速度,也阻攔不及。
「副帥!副帥!」那些天元士兵瘋狂地哭叫。有些士兵已經衝了過去,將顧竹軒的屍體抱在懷中。過了一會兒,一名身體粗壯的低級天元軍將領托起顧竹軒的屍體,毅然決然地向山前的隘口走去。身後,是十來名同樣神色的天元士兵。將主帥的遺體帶回去!這是他們作為一名士兵的最後責任。當然,他們不可能衝破數千重騎兵組成的陣線,但他們盡力了。用自己的性命,維護一名戰士最後的榮耀!
戰場上一片死寂。那十餘名普普通通的士兵,卻產生了足以匹敵紫元高手的氣勢!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特別是氣勢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肅殺的戰場,偏偏又為這些士兵的氣勢起到了襯托作用,使之發揮到了極致。
「放行!」龍韜一聲令下,身後兩千重騎兵閃開一條兩丈寬的通道。
十多名士兵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感激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地、緩慢的托著顧竹軒的遺體向前走去!當走到神龍軍重騎兵身邊的時候,龍韜突然喊一聲:「敬禮!」
剎那間,所有的士兵——無論是神龍軍還是已經投降的天元軍——紛紛抬起自己左手,狠狠敲擊在自己的右胸膛上。這是整個大陸通行的軍禮。
龍陽城北一百多里處的行營裡,剛剛登基不久的天元大帝怒火中燒,渾身爆發出濃郁的青色真元力,令下面的將軍和大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恥辱!這是整個帝國的恥辱!」天元帝狂怒地吼叫道,「堂堂八萬大軍,不但拿不下一個小小的額磐石城,反而被對方一萬多人殺了個片甲不留。主帥被俘,副帥戰死!這是寡人的恥辱,也是你們這些做臣子的恥辱!」
「臣等有罪!」一干大臣齊刷刷地跪了一地,惶恐地回道。大家都知道這新主子的暴躁脾氣,遠比老天元帝難伺候得多。
「你們有罪!我那八萬將士又有何罪!哈哈哈哈……」天元帝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有罪!都有罪!主帥歐陽青大意輕敵,喪兵辱國,當誅九族!念起跟隨寡人多年,著令免去其本人及子弟所有爵位,全家流放到玄冥郡以北一千里的苦寒之地,永不敘用!副帥顧竹軒……」
沒等說完,一名大臣突然悍不畏死地說道:「陛下,顧竹軒無罪!」
「你!」天元帝正要將怒火波及到此人身上,但稍微一想,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按常理,如果指揮不當的話,主帥和副帥都要受懲。但此次顧竹軒的情況不同,他沒有被俘,沒有投降,只是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戰士的性命。如果此時對顧竹軒做出處罰,定然會涼了大批將士的心。本來軍心就已經大挫,不能再處罰顧竹軒這個士兵心中的偶像了。
想到這些,天元帝稍微平息一下怒火,對著群臣說道:「副帥顧竹軒勇不畏死,以身殉國,實為帝國軍人之楷模!現追封顧竹軒愛卿為公爵,謚號忠勇,其長子承其爵位!帝國終生贍養其母!顧愛卿本人,以國禮葬之!」
對於這種沒有封地的空頭爵位,天元帝還算大方。當然,對於一個戰敗的將軍而言,這已經是莫大的恩寵了。
「陛下聖明!」一群大臣隨聲附和道。
天元帝厭惡地看了看這些高官權貴,轉頭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離開大帳,天元帝依舊喃喃自語道:「恥辱!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