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軍的大營中,一干將領正在焦急地等待主帥歐陽青的消息。整個夜晚,天元軍沒有得到休息,完全被神龍軍的小股襲擾搞得焦頭爛額。如今主帥歐陽青不在,天元軍更是堅持歐陽青臨走時的交代:不出擊,只反擊,一切等到天明。
大營外,又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對於神龍軍的襲擾,天元軍已經出現了心理疲憊,也產生了思維慣性。
「媽的,又來了,煩不煩!」
「有種打進來也好,打了就跑!打了就跑!」
……
幾個天元軍的將軍對這種襲擾行動已經感到了不耐煩。當然,他們忘記了就在幾天前,天元軍也是這麼襲擾磐石城的神龍軍的。
幾個人罵罵咧咧了又半刻鐘,感覺到情勢有些不對。好像這一次的襲擾時間太長了些,而且,外面的廝殺聲也呈現出越來越激烈的態勢。
「快,大家各回本部,一定等到大帥回來!」暫時居中指揮的副統帥、帝國軍部副大臣顧竹軒安排。還沒等這些將軍們離開中軍大帳,只聽「啪、啪、啪……」一陣陣清脆的聲音在天元軍的大營各處響起,好像是在投擲石塊之類的東西。只有極少數的軍士被直接擊中,當場喪命。幾名將軍跑了過去,在地上摸到了一片片碎裂的瓦片。
「好像是瓦罐?」
「這東西也用來投擲!」
「裡面滑滑的,好像有油?油?不好!」顧竹軒站起身來,大聲呵斥道:「收起帳篷……」
沒等顧竹軒下完命令,大營外萬箭齊發。這些箭的頂部都冒著火光,在夜空下顯得如此璀璨。連續幾輪下來,整個天元軍的大營頓時成為一片火海。方圓兩里地的營盤中,到處是士兵的呼號聲,戰馬的嘶鳴聲,以及嘈雜的命令與叫罵聲……
亂套了,整個大營完全亂套了。首先,天元軍對神龍軍的襲擾產生了慣性思維,沒想到對方這次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另外,主帥歐陽青的離開,使得此處無人主持大局。一旦發生混亂,沒人能夠彈壓住局勢。此外,糧草大營的被劫、主帥前去救援而遲遲未歸,這些也都加助了天元軍的恐慌情緒。
至於神龍軍,則是按部就班、氣定神閒地開展流水線作業:先是連續幾波襲擾,然後近百架投石機連續近十輪的投放,然後是兩千名弓箭手連續數輪的火箭襲擊……一套程序下來,猶如一氣呵成。可以說,龍怒所制定的計劃得到了最完美的執行。
那些投石機投擲的確實是瓦罐,但瓦罐裡全部裝滿了油。一架投石機每次能夠投擲七八個瓦罐,近百架投石機的十輪進攻,約有近萬的油罐在天元軍大營裡碎裂,那油鋪灑的到處都是。所以火箭到處,立刻引起了巨大的災難。
所謂「趁他病、要他命」,站在神龍軍最前沿的龍戰天跨上戰馬,大聲命令道:「神龍軍的英雄兒郎們,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跟我殺——」說完,釋放出全身的紫色真元力。在黑夜之中,一身紫芒的龍戰天顯得異常扎眼。身後的神龍軍看到副帥如此驍勇,豪氣頓生,大聲呼號著向前殺去。
三千重步兵、兩千輕步兵、一千重騎兵和四千輕騎兵,一共一萬人的隊伍,猛虎一般撲向天元軍的大營。由於軍營內火災四起,對外哪有太多的力量防禦?所以,首先是重步兵強力清除了天元軍營的圍欄和拒馬,隨後就是重騎兵的拉網式衝擊,再往後就是輕騎兵地游弋斬殺。然後,那三千重步兵在一對一的捉對廝殺中,顯示出了強大的戰鬥力。
十年前,神龍宗就開始大量招攬修武人士。有些人的修為並不太高,但較之普通的軍士又強大許多。於是,龍嘯天把這些人和原來幻劍門、無相門、金剛門的一些弟子,一起編為了重步兵。這些重步兵很多都已經接近赤元之境,也有一些已經突破。和普通人相比,這些重步兵的戰鬥力絕對強悍。此外,,這些人由於身體強壯,故而負重更多,渾身披著堅硬的鎧甲,只有極個別地方能夠受傷。
三千重步兵一趟殺過去,再折頭回來,再拉網式地殺過去。不長的時間,三千重步兵已經在兩里長的大營走了三趟。三趟下來,重步兵損傷了四五百人,但本來就處於驚慌失措中的天元軍就死傷不計其數了。
最後,為了給重步兵一個喘息休整的時間,兩千輕步兵圍在前方,用弩箭瘋狂阻擋著天元軍最後的反擊。
「撤!快撤!」天元軍副帥顧竹軒聲嘶力竭地命令。但在如此慌亂的情形之下,誰能聽得清?
此時,天色漸漸微明。天元軍經受了半個多時辰的蹂躪之後,也開始下意識地互相靠攏。讓顧竹軒大為震驚的是:經過短短的半個多時辰,五萬五千軍士竟然剩下了不到一萬五,而且不少身有傷殘!原本氣派的大營,現在已經是一片瓦礫場。到處是燒壞的帳篷,以及大量的天元軍屍體——有燒死的、有被刀劍斫殺的、有中箭而亡的、有被戰馬踏碎了胸膛腦殼的……情形之慘烈,令天元軍的將士不寒而慄。
經過了簡單的休整,神龍軍也已經再次布好了陣型。這一次,最前方的是兩千輕步兵,隨後是八百重騎兵、三千輕騎兵和兩千五百重步兵。
現在簡單看來,天元軍在人數上還有略微的優勢。但是,天元軍的軍心已經徹底渙散,這從那些士兵驚駭的眼神之中就能看得出來。而且,自己的隊伍已經被打散,但神龍軍依舊建制齊全,可以充分發揮戰術的作用。所以,顧竹軒知道自己當前的劣境:要麼拚死一戰,將對方拚個七七八八,但自己一方肯定全軍覆沒;要麼趁機脫逃,回到龍陽城後再作計較。
當然,在脫逃的過程中,可能會因神龍軍的追擊而喪失一部分,但自己應該能夠保留一萬人的隊伍。不管怎樣,罪責需要主帥歐陽青來頂,而自己加入能夠保存一萬多軍力,或許也能勉強向朝廷交差了。
盤算了一下,顧竹軒大聲命令:「全體都有,五千步兵殿後,其餘部隊隨我轉移!」很明顯,他想用五千步兵當炮灰,阻攔一下神龍軍的追擊,為一萬名騎兵創造更多的逃跑機會。哪知龍戰天根本不著急,只是命令兩千步兵開始射擊,目標是天元軍的五千殿後步兵。
那些步兵也不傻,知道自己就是炮灰的命,那還有什麼戰意。此時看到天空中飛蝗一般的弩箭,乾脆掉頭就跑。這一亂不當緊,大大影響了前面騎兵的軍心。那些騎兵更是加快催馬,根本不敢回頭阻攔神龍軍。
龍戰天看到時機已經成熟,隨即指揮三千輕騎兵加緊追趕,八百重騎兵隨後跟上。而那些重步兵、輕步兵則盡量推進,清掃四處逃逸的天元步兵。
龍戰天的四千騎兵和天元騎兵始終保持著不到百丈的距離。其實,龍戰天完全可以要求輕騎兵加速追趕,但他沒有那樣做。因為他知道,前頭還有龍韜在。如果此時自己加緊絞殺,說不定對方情急之下一個反撲,就能讓自己區區四千兵馬折損不少。
而顧竹軒此時沒有想那麼多,他只知道能夠脫逃就已經是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