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紫蘭姑娘相邀,殤冥逸鮮少來這種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至於他為什麼要答應、並且來了;也許,他的內心裡其實也認為,紫蘭和幼蘭很像吧?
麗香早在門口候著,趾高氣揚地趕開一拔攀著殤冥逸就差沒流口水的姑娘們,把他逕自帶上了二樓雅間。
「什麼玩藝兒嘛」
「就是,人家也衝著紫蘭來的,她得意個什麼勁兒呀?」
……
多金的帥公子被強拉走,眾姑娘七嘴八舌地背著麗香發了幾句牢騷,又趕緊散開,去追逐別的目標了。
「公子您稍候片刻,我們姑娘說,獻完這開場的一曲歌舞,就回來陪公子您」麗香一邊說,一邊哈拉地不停用眼神揩殤冥逸的油。
比起九王爺那種溫文爾雅的謙謙美男,眼前這位才是眾女人心中完美的男人呢。你看他俊美的神情中帶著七分冷漠,冷漠中又滲有三分柔情。如果能得到這種男人的真情一笑,那才叫死而無憾呢……
「麗香,你不去伺候著紫蘭,又在這裡做什……」鳳媽媽轉眼見了殤冥逸,先是一愣,然後拍著手笑道:「哎喲喲,這位公子爺,什麼風又把您給吹來了。」
無限YY被打斷,麗香說:「媽媽,是紫蘭讓我留在這裡聽候這位公子差譴的。」
「嗯哼」殤冥逸像征地哼了一聲,瞟都沒瞟鳳媽媽一眼,不耐地扭過頭看著大堂內的人來人往。
鳳媽媽豈能不識趣,手裡的絹子訕訕地揮了兩揮,對麗香道:「麗香啊,那你好生伺候著,等紫蘭回來,再好好的陪公子談談心。」
說罷她又湊到麗香面前,悄聲叮囑:「這可是個大金主,告訴紫蘭要仔細著伺候。」
「知道了,媽媽」麗香不屑地呶呶嘴,看著鳳媽媽的背影,輕輕地「呸」了一口。
這位公子是不是大金主,難道只有她鳳媽媽的眼睛會看不成?看這位公子的情形,若不是衝著紫蘭來的,難道還是衝著這醉花樓來的?早晚紫蘭走的時候,要央著她帶自己一起走;這個地方真是讓人受夠了。
正想著,突然靡靡之樂響起;微微一陣香風撲來,原來是大堂裡歌舞開始了。原本嘈雜不堪的大堂裡,頓時只聞縹緲樂聲,不聽半點咳嗽。
麗香回頭見殤冥逸面帶猶豫,催促道:「公子,快出來看歌舞罷。過了這三日,要想再看紫蘭姑娘的歌舞,怕要付上天價才能得見了。紫蘭姑娘說,歌舞最重要的不在形態,而在神韻;這裡離得近些,看得清楚。」
「不在形態,而在神韻」殤冥逸心裡隱隱有所動,起身站去欄杆邊。他一眼就看到了眾舞女中,一身大紅輕紗,領舞的藍幼蘭。
她纖腰若楊柳輕搖,玉手似柔蔓或疾或緩舞動裙紗;媚眼帶嬌,盼顧間有幾分挑逗、幾分羞怯。有意無意間看過來的眼神,直叫人心神蕩漾,不能自持。
殤冥逸不禁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仔細看著聽著。因為她說,這歌舞是贈予他和錦瑟的。其實他懂,這歌舞是她贈予他一個人的,說錦瑟只不過是個場面話而已。
彼時歌聲響起,唱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美得無處藏;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寧死也無憾;國色天香、任由糾纏哪怕人生短;你情我願、你來我往何等有幸配成雙。待我拱河山討你歡,萬眾齊聲高歌千古傳,你看遠山含笑水流長,生生世世,海枯石爛……」
這歌在這溫柔鄉里聽著,是那麼煸情動性。可是,這歌詞聽著怎麼有那麼一點……
「她到底……」殤冥逸只說了這三個字,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抹紅色身影:他懂了、他懂了!這歌是唱給天下的帝王聽的,只有一國之君,才有河山可拱手博紅顏一笑。
難道,她在暗示自己應該去謀權篡位嗎!她到底是什麼人!
這歌可是唱進了他靈魂深處。曾經,在去往清感寺途中、在被那神秘怪人的刺激下;他的確有過為了能霸得納蘭玉珠和幼蘭,而改朝換代的想法。只不過這個想法,在幼蘭走了以後,已經如煙飄散了。
「公子,您不喜歡紫蘭姑娘的歌舞嗎?」麗香詫異地看著殤冥逸:「您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不,她的歌舞很好……」
好得足以和幼蘭媲美——( ☉ o ☉ )啊!幼蘭!這世間除了幼蘭,還有誰能編排出這麼好的歌舞!
殤冥逸心裡像爬進了一條毛毛蟲,奔回雅間,緊握著雙拳,坐立難安。他知道歌舞結束了,她很快就會過來。可是,這等待還是如此漫長。她會是幼蘭嗎、她是嗎?
「麗香,去和媽媽說,今兒這頭一個時辰,皇上來了我也不見。一個時辰後,我必出來,她想讓我見誰都成。」
「是,紫蘭姑娘」
藍幼蘭走進了雅間,反手關門時又叮囑說:「叫兩個人來守著門兒,你也不必進來了。」
「噢,你們兩個,過來這裡守著……」
房門被藍幼蘭從裡面坎死,外面的嘈雜聲被阻隔了不少。
殤冥逸不動也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著她嫻雅從容的舉動。
藍幼蘭走到殤冥逸身邊,強迫自己鎮定地看著他的眼睛:「王爺裡邊兒請。」
她難道忘了這是什麼地方,而他是個男人?還是……
「聽說紫蘭姑娘只賣藝不賣身,如此舉動著實令人費解」殤冥逸站起身,十分貼近的站在她面前,發現就連這該死的身高,感覺都和面對幼蘭一樣:「難道姑娘想請本……」
「隔牆有耳」藍幼蘭伸手壓住了他的唇,把他對自己的稱諱堵了回去:「裡間兒清淨些,這些個污言穢語,能少聽則少聽。若公子怕紫蘭有辱公子清白,紫蘭自然知道分寸。」
「……」殤冥逸把她的手從唇上拉了下來,這手感,如此之熟悉:「好,我隨你進去;可……」
「公子先請」藍幼蘭微微頷首,任他握著自己的手,也不強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