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客棧,一間上房裡,宋攸蝶已經自行清理、包紮完傷口。
「好了師兄,你可以進來了」
一直守候在門外的梅惜斂應聲推門進來,關切地問了一句:「傷勢如何?」
「一點皮外傷」宋攸蝶故意將皮開肉綻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因為她是江湖兒女,太過嬌弱,會讓人覺得很矯情。
梅惜斂對她的傷處看了一眼,遞了一顆丹藥給她:「吃了它。」
「九轉聚息丸?」宋攸蝶開心地接了過來,一口吞進肚子裡,笑說:「原來師兄還記得攸蝶出門只記得帶劍的習慣。對了,師兄,你不是在汝陽王府,為何會出現在醉花樓裡?」
「你一個清白女子,又為何穿成那樣,成了醉花樓的舞姬?」
「不過是想瞧瞧,到底是什麼人,竟敢打著幽冥宮的幌子來召令江湖群雄」宋攸蝶滿臉遺憾地坐下,說:「只可惜還沒有半點頭緒,就變成這樣了。唉,若是能抓個活口來問問也好。」
「以後這種事你不要再去湊熱鬧了」梅惜斂眉頭輕皺了一下,問:「攸蝶,師伯是否將募兵集交給了平山太守代為保管?」
「平山太守?」宋攸蝶奇怪地笑道:「那不是朝廷中人嗎?師伯當時身在璃國,要給也給藍鳴歧那小人了,跟平山太守有什麼關係?師兄,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也在找募兵集?這件事,世間恐怕沒有人能比姓藍知道得更清楚了。」
「這就難怪了」梅惜斂明白了,原來他拿給汝陽王的那本募兵集,根本就是假的。
「難怪什麼?對了,師兄,汝陽王說要剿滅幽冥宮一事,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此事當真?」
「嗯」梅惜斂應了一聲,準備起身走人。
宋攸蝶卻突然來了句:「那你還回什麼汝陽王府?如果他知道了你的身份,第一次就要殺你!」
「此事恐怕只是一個圈套,我會想辦法對他說明的。只是,如今事情有些複雜,我還不便向他表明身份。」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宋攸蝶衝動地拍案而起:「這件事,攸蝶幫你去說!」
梅惜斂搖頭:「汝陽王何等精明銳利,若貿貿然前去,他定然不會相信,反而會更堅定他要剿滅幽冥宮的信念。再者,他現在對剿滅幽冥宮一事,還持觀望態度。我們不宜輕舉妄動,若驚動了他,豈不正中煸動此事者的下懷,讓他們坐收了漁翁之利?」
「嗯!師兄說得有道理!那攸蝶就暫且不理此事」
「你好好在此養傷,莫要再去招惹他人。這京都突然多了如許多的江湖人士,恐怕又有一場腥風血雨,還是置身事外的好。」
「知道了師兄,攸蝶只管看好姓藍的一家,再也不理其它瑣事了」宋攸蝶燦爛一笑,在梅惜斂轉身要走時,問了最後一句:「啊,師兄,你可知道瓊琅這個人?」
「瓊琅?」梅惜斂微想了想:「似乎他曾想投入我幽冥宮門下,正因為他發現了幽冥宮的所在,所以我讓大家都遷去了修靈山。」
「哎呀,師兄!你怎麼不收他!」宋攸蝶很可惜地說:「他可是璃國第一劍客吶!據說他的劍法,已經達到了至純至精的境界!」
「他是想借幽冥宮之力,復一己之仇。如此身懷殺戾之氣的人,幽冥宮絕不能收。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你好好休息吧。」
「嗯!」
宋攸蝶面上很乾脆地答應了,人卻依著門框,一直目送梅惜斂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處。一個聲音在她心底默默徘徊著:師兄,你能常來看攸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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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樓裡,不相干的江湖人士已經走得乾乾淨淨。
田世旺武功平平,不得揮手示意他帶來的所有人衝去上去官兵廝殺,趁亂逃出醉花樓。他不能落入官兵手裡,這樣不但他性命不保,還會連累鎮南王。
藍幼蘭用「想結識江湖大俠」的理由混弄過了殤冥逸的追問,然後被殤冥逸一把攬進了懷裡,不給她看這戰場般殘暴的撕殺。
樓下,一個手持青鞘長劍的士兵引起了殤冥逸的注意。
這個士兵不但拿的劍與其他人不一樣,身手也不是一般的好。與他所對恃的人,幾乎都是一招斃命,而且,對方連他的衣角都掃不著。
這時朱福悄悄的潛了回來,對殤冥逸拱手覆命:「王爺,事情已經辦妥,請王爺和王妃回府罷。」
「嗯」殤冥逸指了指樓下的那個士兵,說:「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把那個人請到王府去。此人非泛泛之輩,做一名走卒實在太可惜了。」
「屬下尊命!」
殤冥逸溫柔地撫了撫正掩住雙耳,不忍聽那些慘叫聲的藍幼蘭,湊近她輕聲說:「幼蘭,我們要走了,你再忍一會兒就好。」
「嗯嗯!」藍幼蘭死閉著眼睛,把頭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裡,抓緊了他,大義凜然道:「走吧!」
朱福又汗:如果王爺扶著她這樣慢慢走,就樓下打得那樣激烈,他們還不得被亂刀砍死?
殤冥逸笑了笑,伸手將她抱起,走進靠街的一間廂房,直接從窗子裡跳到了大街上。
堂堂一個王爺,就算是喬裝,就算是特殊情況……可他,也不能像雞鳴狗盜之輩的,翻窗跳牆啊!
朱福簡直就要被冷汗給淹了,如果他知道殤冥逸曾經為了掩護小泥人走後門,他肯定會暈倒。
「你是要陪我走回去,還是就這樣,讓我抱你回去?」
這語氣,那叫一個寵、那叫一個愛!聽得藍幼蘭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睜眼一看,耶,滿天星斗的夜空。廝殺、慘叫聲雖然還有傳來,但已經很遙遠了。
對殤冥逸那雙深情的眼眸一看,藍幼蘭額角頓時就灰了:「咳!那、那個,王爺先生,奴妾還是陪您走回府去吧!」
殤冥逸聽了,立刻輕輕地安放下她,舉止間沒有半點不耐。
他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言聽計從了?他堂堂一個古代的王爺,竟變得像現代的男人這般懂得尊重女性同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