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句,他的心中忽然萬分的緊張,藉由這件事,他忽然很想知道美美的想法,如果美美說可以原諒,那以後告訴美美的時候就簡單很多,如果美美很不高興的話,那以後可就有他吃的苦了。
「易容接近我?如果是沒有壞心的話,為什麼不用真面目對我呢?既然不用真面目對我,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怎麼可能是沒有壞心呢?」
沒有明確的回答,但逸風卻也聽出美美話中的意思,如果真的讓她知道了,她說不定會更恨自己了。只可歎,他的時間只有一年,他的身份也不允許他和她一直過著這種隱居的生活,那個問題終究是需要面對的。只是他會盡量的向後延,等到將要恢復原來的容貌的時候,他再誠心實意的向她認錯!
拿定主意了,他的心中便也不那麼的不安,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眼中一片清明之色:
「美美,我也只是猜測,不過,這個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以後我們對他還是要防備一些才好!」
美美緩緩的點點頭,想到昏迷之時聽到他的話,臉露不解之色:
「逸風,你說為什麼他一直都是很堅決的讓我拿掉孩子的,可在我昏迷的時候,卻又突然說不會逼我了呢?還有,那個小雨,你也見過的,她幫我敷的到底是什麼藥?可以止痛,但傷口卻不結疤,那厚厚的一層,總是覺得怪怪的。」
華,會是因為她身遇危險而放棄逼她打掉孩子嗎?感覺他不是一個這麼善變的人,她總覺得,中間有什麼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美美,你好好的休息下吧,這些雜事,我來處理就好。你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睡,養好自己的身子,也把我們的兒子養得白白胖胖的,知道嗎?」
寵溺的刮刮美美那已經微微透出紅暈的小臉,逸風壓下心中的不安之色,臉上笑的燦爛。
「逸風,吃了睡,睡了吃,那我豈不是成了豬嗎?」
不滿的瞪大眼睛,那喃怪的樣子,嬌俏可人。目光深處那濃濃的笑意,如同一灣深泉一般,讓他陷了進去,卻怎麼也不想出來。溫柔的扶著她躺好,她的身體還沒有調理好,大夫說過,要多多的休息才好的。
「娘子,你是我最珍愛的娘子了,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這幾天,你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吧,為夫在這陪你!」
溫柔的哄著她,目光柔和的凝視著美美,美美點點頭,聽話的閉上眼睛,心裡甜絲絲的,嘴角溢出一彎淡淡的笑意。
「逸風,靈秀呢,她怎麼沒有在這裡呢?」
就在逸風以為美美已經睡著的時候,美美忽然問道。抬頭看她,雙目微閉,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顯示著她現在並沒有睡下。逸風輕笑道:
「她在忙著,明天就能回來了!」
知道美美是好心,怕他會為難靈秀,也幸好,他尚未處罰她,要不然,又要費心的對美美解釋一翻了。
脫下鞋子,他和衣躺到美美的一邊,小心的把她圈到懷裡:剛剛過了那麼久,她都沒有睡著,是否,她也在眷戀著他的懷抱?
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美美閉著眼睛嬌笑道:
「還是相公的懷裡舒服!」
其實,她的心中一直很不安,前幾天不知道是怎麼睡得,但剛剛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胡亂的亂轉著,先是倒在地上的車伕,接著是那個流里流氣的浪蕩子,那幾個不懷好意的家丁……
一個一個,不斷的在美美腦中轉著、跑著,她的臉上可以裝的平平常常,可是心中卻是翻滾的厲害,又怎麼可能會睡得著呢?
不過,在逸風的懷裡就不一樣了,他的懷抱很溫暖,也很踏實,如同一個迷路的人忽然找到自己的家一般的,讓她覺得安心,放心,也開心!
…………
「什麼?你是說……你說那副藥中摻有麝香和紅花等墮胎的藥物?」
劍眉直豎,逸風額頭的青筋直露,面色陰沉的能落下霜來。就知道那個什麼華的沒有什麼好心,聽美美說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如今聽大夫這麼一說,心中更是明瞭,這個人,絕對和那個會王有關!
「老夫當時為夫人診脈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但當時只是懷疑,不敢下決斷,回來後又查詢了一些醫書,終於找到了這副歹毒的藥方!」
拿起身後的醫書,把那個藥方指給逸風過目,逸風的眼中露出一絲的心痛之色,盯著那本書許久後才不解的問道:
「可有解方?」
說來也是奇怪,距美美敷藥的時候,如今應該也有七八天了吧,可如果真的是墮胎之藥,美美為何會沒有絲毫的感覺?而美美此次受傷,本就元氣大損,如果他們的孩子再保不住——
很難想像,美美知道後會是什麼表情。孩子,他們的孩子,難道就真的這麼的命短嗎?第一個在無意之中掉了,而第二個,他們都知道,也都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孩子都這麼大了,難道他也無力救回嗎?
「爺,這個,暫時無法可解的。那藥,通過傷口,是混入血中的,要去除的話,除非換血!而換血對一個正常人來說也很危險,夫人身懷六甲,要成功就更難了……」
大夫歎息一聲,上蒼亦有好生之德,而眼看著一個即將降臨的孩子就這麼的離去,身為醫者,心中就更是難過了。看著逸風身上那明顯的傷痛之色,大夫歎道:
「要保住這個孩子,除非是有奇跡出現。不過,爺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奇跡?逸風皺眉苦思,但他不是醫者,怎麼可能知道到哪裡去找尋所謂的奇跡?他只知道,這個孩子,他和美美看的都很重,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如果再失去這個,美美會怎麼辦?她能挨得過這一關嗎?
眼光忽沉,臉上的悲傷之色聚現,高大挺拔的身影踉蹌了一下,看的眾人都忍不住眼光暗淡了少許。
「砰」
的一聲,外面一聲輕響,在這寂無聲息的廳內顯得那麼的響亮,外面有人?
「誰?」
疾步跑到外面,明明知道這個院子裡不可能進來別人,但他的心中還是狠狠地緊張了起來。
「嬤嬤,剛剛是你?」
看著門口被碰倒在地上的花盆,逸風長出口氣,是嬤嬤,沒事。只要不是美美就好!
「姑爺,小姐真的……」
眼中淚光閃閃,雖然小姐看似堅強,可誰能知道,小姐的心中其實是很軟,很柔弱的。想到不久前小姐暗自垂淚的樣子,嬤嬤的心中依然難過,如果大夫的話是事實的話,小姐怎麼能受的了?
「嬤嬤,不要和美美說起。」
沉下臉,逸風的聲音低沉,整個人都罩上了一層憂傷之色。看著姑爺那掩飾不住的哀傷,嬤嬤歎道:
「姑爺,這件事能瞞的過小姐多久?」
不該這麼的逼迫他的,嬤嬤也只是想要心中有數而已。逸風抬起頭,看著那漸漸西落的太陽,輕聲道:
「盡力吧,先讓她養好身子再說!」
縱是最昂貴的藥材,最好的大夫,美美舌頭上的傷想要完全復原,也是需要一些時日的。而那件事發生的時間越晚,美美的身體也復原的越好,相對的,對美美的打擊也越少!
點點頭,努力了很久,終於掩飾住眼中的悲傷之色,交代完大夫繼續研究藥方,逸風來到隔壁的內室,看著睡得甜甜的美美,一滴清淚落了下來,滴到那象徵著榮華富貴的大紅色的牡丹之上,迅速的暈開,慢慢的變淡,漸漸的,找不到一絲的痕跡……
這,就如同是他們的孩子一樣,第一個,只是孕育在眼中,像淚珠一樣,曾經來過,但卻沒有落下來,但他們知道有他的時候,正是他的消逝之時;而這第二個,他們一直是那麼的期待著他的降臨,可偏偏,他卻依然是留不住他,留不住他們生命中的這個寶寶,他還是他們兩生命中的過客,一閃即逝!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大黑,美美睡得依然香甜,他不忍心喊她起來,更不知道一會要怎麼面對她——也只有在她熟睡的時候,他才能肆無忌憚的看著這讓他心疼的容顏,不必隱瞞他心中的悲傷。
一聲幾不可聞的哨音,在靜靜地夜裡猛然響起,那聲音很輕,但雲王卻還是聽到了,這聲音太過熟悉,只有發生很重要、很緊急的事情時他們才會用這種哨音。原來找美美的時候,雖然也很著急,但他們也沒有用過啊,不知道現在,又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回神看向美美,只見她的眉頭不安的籠起,像是有什麼苦惱的事情困擾著她一般。他伸出手,輕輕地拂到那如同美玉般光滑的臉上,輕輕的撫摸著,直到她的眉頭散開,臉上慢慢的平靜下來。
要出去的,可如果此時美美醒來,看不到他會不會心中不安?伸出手,猶豫了少許,終是停到美美的身邊,卻不捨得輕輕地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