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是黑夜,我已經不在乎了。
喧囂的外界究竟是什麼,此時此刻與我一點意義也沒有的。這其間,李海芸來看了我好幾次,她的眼睛紅紅的,我知道她是在傷心,只不過她的傷心委實有點過分——為此我很迷惑,不理解,但是李海芸的傷心又不像是做給我看的,她不是表演,不是做戲,我盡量按照正常的邏輯來思考著她的傷心,由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一直親如姐妹的,我想——
我「進去」後她當然會很傷心的。理論上而言我應該用我的傷心來回應著她的傷心。
可是,我似乎已經沒有了更多的感情了。
「感情」這個詞在我進去後就在我的大腦裡消失了,感情此刻與我而言很奢侈的,更多的時候我都在用我的殘酷的理智來分析問題。我看著李海芸紅紅的眼睛,一點表情都沒有。師妹妹,你怎麼了?我沒有回答李海芸的問話,我揮揮手叫她離開。李海芸不顧一切地哭了起來。
我猜想著一個可能——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李海芸來看我是她擺出的的一種姿態,她必須要盡量地做給我看的,她也許在擔心我在號子裡扛不住會把什麼事情都講出來……尤其是關於她的那個事情。
她要用所謂的姐妹友誼來蒙蔽我的記憶。
我畢竟是參與了騰達貿易集團公司成功競拍紅海街道那塊地的全部的過程的,在這個過程的某些環節裡,李海芸做了什麼,我都知道的,只要我說出來,就有很多人要為此付出足夠的代價的,我現在因為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身陷囹圄,我又不是什麼主犯,何況人又不是我殺的,我也不在那個恐怖的現場,也不是整個案件的設計者,如果有好的律師為我鼓動唇舌盡力辯護的話,我不是沒有可能——
獲得無罪釋放的那個美好結局的。
現在,我的頭腦夠清醒的,心裡想著:我只是打了一個電話而已嘛,一個電話就能說明我是兇手的幫兇嗎?我要挺住,我要翻供,說自己根本就沒有參與謀殺王紅顏。至於歐陽虹偉是怎麼想的,我哪裡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個男人,那方面很厲害的男人,是女人都喜歡的,他同時還是一個會哄女人的男人。他和我說要做了王紅顏……
是的,他是說過的!這一點我不否認,而當時我只是半信半疑,即便我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也是在開玩笑嘛,因為我以為歐陽虹偉在開玩笑,用玩笑應對玩笑這不很正常嗎?同時,我還以為他是在取悅於我。一個男人取悅一個漂亮女人這也很正常的,我嫉妒王紅顏這更是……很正常的,我沒有理由要殺害王紅顏——
儘管我嫉妒她,恨她……總而言之,我是無罪的!
我想,現在李海芸在外邊,她的日子也不好受的。她應該知道這樣一句古話: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我師晴晴貌美如花,氣質高雅,那麼多的男人在私下裡暗戀我,而我的前程又是如此的美好,在事業上也有一點建樹的——官不大,至少也是一個街道的民政女主任啊,多多少少也是冠冕堂皇的,生活與我而言只有美好、美好、更加的美好,我當然要貪生了,我當然要絞盡腦汁為自己找一個出路了!
至於李海芸她只有多來看我——
一方面是表達她對我的感情,給我帶大量的好吃的,另一方面也是在巧妙地偵探著我的情緒,看看我是否瘋狂到什麼都不顧及的程度。
我暗自冷笑著,心裡尋思著,我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一敗塗地、慘不忍睹,而你們憑什麼在外面滋潤地活著呢?我下地獄你們就應該上天堂?!等著吧,我必須在她下一次來的時候給她一個暗示,只有這樣,她以及她後面的他們才會為我的出來想盡一切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