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我就收到了偉的信息:我到了,就在你們單位的樓下。
什麼啊?
我忙不迭地從辦公室的窗戶裡伸頭往下看,呵呵,一個高個子男人正很寂寥地站立在院子裡發呆呢。他就是偉,前面我就交代了,一個我始終無法迴避的——「我的隱私」。
唉,真的是他啊。
他穿著瀟灑的皮夾克,迎風而立著,竟然有點玉樹臨風的那麼一種派頭呢。他還有一付清俊的面容,和很討女人喜愛的、剛毅的身材,他在整體上顯得很男人味的。
不久之前,我們之間已經超越了那個界限了……唉,這是一個錯誤,注定發生在一個迷亂的夜晚。
我兀自歎了口氣,重新回到辦公室的座位上。
我知道樓下的這個男人此刻在想什麼。他毫無疑問是想繼續,繼續我們之間的那個極端無恥的互相安慰。
不要臉……我想罵自己。
我的椅子是旋轉的,現在,我把自己的身體旋轉起來了……
我急劇地考慮某個問題的時候——通常就會這樣旋轉自己的椅子。我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旋轉,旋轉,旋轉的世界和我旋轉的心,以及秘密的慾望——
像一團火球似的在我的身體裡燃燒著……
偉已然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很久了,他手裡拿著手機,好幾次想要撥打什麼號碼的,可是,他好幾次都決然地按掉了,他在耐心地等待著我主動打給他。他像一位有經驗的漁夫一樣,在等待大海中洄游魚群的蒞臨。
這是一個自然規律,魚群肯定會來的,並且,我心裡的魚群無疑正在向他湧動呢……
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了。
我很清楚地知道偉在等待我的回應,他就像一株剛剛移植過來的亞熱帶植物一樣——在等待一場注定是激情無比的風雨呢。他太自信了。男人都是這樣的。
我又想到了那個死刑犯——張冰。
他現在還是那樣自信嗎?他還那樣張揚、狂野嗎?他剃著光頭的樣子讓我想到電視劇《黑冰》裡王志文主演的那個大毒梟的造型,那廝在被槍決之前也是那樣的,眼睛裡泛著死魚一樣的光芒……不想他了哈,一切都過去了。
偉就在院子裡立著呢,他仰頭向上看著……
唉,一瞬間,我似乎已經聞到他身體裡揮發的那種令人暈眩的汗味了。
那晚,又是那晚,我曾貪婪地呼吸著他身體裡的鹹鹹的氣息。
不要臉,我又一次罵著自己。我無法不想到——那晚。真的。
以前的以前,我一直想忘記的那個夜晚的……可是那晚,我喝了好多的干紅。我給自己的解釋是:我喝醉了。
現在,我又咬了下嘴唇,一下,一下,一下……
我愣著,暗道:怎麼辦?我心裡恨恨的,癢癢的。
我想著:他幹嘛要到這兒來啊?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幹嘛要來這裡?他和別人說了來找我的嗎?真不懂事的啊。
我的心有點突突的。突突的跳。我的臉頰自然很燙的。
我還從包裡拿出化妝盒來。
我對著小圓鏡子照著自己。
我照著自己的正在狼狽逃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