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而慄啊,王蕾飄渺絕望的眼神和冰冷寂靜的敘述——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任何人都會遭遇到的來自末日的恐懼。
末日沒有來臨時,大家都感到末日很遙遠,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其實,末日就在自己的身邊,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你呢。
按照王蕾的說法,一旦你在半空中懸掛不住要墜落時,末日馬上就會像一隻噬人的斑斕老虎一樣,跳出來一口叼住你,然後你就是一陣劇痛,老虎迅猛地咬斷了你的喉管,鮮血汩汩流出的同時,你的靈魂也成功地逃逸出了你的體內,在蒼茫的空氣中飄散著,每一絲意識的碎片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我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吐沫,在王蕾的平靜的敘述中發揮想像,心理上——我感覺到王蕾的病房裡有一種很壓抑的氣氛的,讓我十分難受,想吐又吐不出來,我就借口上廁所去一下哈。
廁所在走廊的盡頭呢,王蕾關切地告訴我。
她用目光送我到門口,再回過頭來與李海芸繼續交談。王蕾好像話比以前多的。
我心疼地地看了病入膏肓的王蕾一眼。
我走到離王蕾的病房不到10米的時候就發現走廊裡一陣騷動,好像是一個什麼人正在被送到重症病房。我耳朵裡儘是紛沓忙亂的腳步聲。
醫生護士們推著一個滑動的擔架車向走廊盡頭的病房走去,我想,大概是一個什麼人被開膛破肚——手術剛剛做好的吧,正在被送進病房呢。
忽然,我就看到多日不見的宋君了,宋君宋主任,日報高級記者,呵呵,我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看見她了?
前些日子,前些日子的前些日子,我剛從號子裡出來,還在她家裡呆過一宿的,子夜時分我們有過一次激情洶湧的性愛生活的,我怎麼可能忘記她呢!說實在的,我能從號子裡出來,真是多虧了宋君鼎力相助的,不是她出面為我請了一個姓蘇的大律師,我也許已經從看押所轉到大獄裡了。
恩人啊!我馬上追過去,果然是她。
我們都很震驚——怎麼在這裡遇見,兩個人四目相對了好長時間。我伸出手去,但是宋君沒有理睬我,她顯然是生我的氣了。
玩失蹤好玩吧,是嗎?宋君冷冷地質問我。
我垂頭。我無奈。我王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在這裡的?其實,我想你的啦。
想我?忽悠我吧?宋君還在生氣。我囁嚅地說:你好嗎?
不好。宋君眼睛紅了。
我歎了口氣,不想解釋自己究竟為什麼要離開她。過了一會兒,我找話說:那擔架上的人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呢?
宋君說:我為什麼這裡?哼!這要問你們騰達貿易集團。告訴你,擔架上躺著的是劉思雅,你見過一次的,她被你們騰達貿易集團的人陰險地暗算了。
劉思雅?我開始搜索自己的記憶了。是的,有一個人,我只見過一次的,年齡和王紅顏差不多少的,氣質外貌一流,也是一位出眾的美女記者,好像還是屬於大腕級別的記者,字字珠璣,筆鋒犀利,社會責任感強烈,寫過反響較大的《盲腸巷馬路市場考驗執法智慧》這篇文章的,曾讓市規劃、城管等部門下不了台的。
我的媽唉,我終於想起來了!
劉思雅她怎麼了?我關切地問。宋君說:她被騰達的人故意用車撞了。
不會吧?她得罪騰達了嗎?我自語道。
什麼叫不會,就是的。宋君恨恨地說道,你以為你們騰達貿易集團是個什麼玩意?我告訴你,騰達貿易集團實際上就是一個黑社會!是社會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