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嗎?反正我要回去的,我要去看她最後一眼。宋君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有點嘶啞。她掙扎著站了起來,因為跪的時間很長,兩腿有些發麻的,她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搖晃了一下。床上正好有一條白毛巾,她就拿了起來,顯得很有技術地把毛巾圍在光著的身子上,然後她搖搖晃晃地去了衛生間。她的優美的背影把我從胡思亂想的懵懂狀態裡拯救出來了。
我楞了一下,我想我當然也是要回去的,畢竟我和王紅顏之間也算是恩愛一場,看她最後一眼,和她的遺體告別是做人的本分,公司的會開不開不要緊的,什麼拓展訓練、執行力建設也無非是舊瓶裝新酒,還是那個味,想到這裡,我就忙不迭地開始穿衣服了。
宋君洗漱完畢,穿好衣服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重新來到宋君的房間了。我準備和她一起出發。我一邊看著她忙而不亂地整理著自己的行李,一邊在心裡嘖嘖讚歎著:女人就是女人,尤其是有著知識分子身份的女人,是真的不一般的,幽容華貴,從容淡定。
我們躡手躡腳地乘電梯,下樓。
經過總台的時候,小姐正在打瞌睡呢,滑溜的「飛機頭」一點一點的,很好笑,我們理都沒有理睬,就走出了「藍天」賓館,隨即,一部的士似乎早有預謀似地停在了我們的面前了,我慇勤地為宋君拉開車門,宋君嚴肅地躬身鑽進車裡,我在車的後備箱裡擺放好行李之後,也上了車。
宋君用很好的普通話吩咐司機,去火車站……
下午三點,我們回到了屬於我們的城市。只不過才分別三天,我就有點想念這個城市了。人的感覺真是奇妙的,平常身在其中不覺得,往往是抱怨的多,但是現在,我看著眼前熟悉的、忙碌的人流,穿梭的車輛,小販的叫賣,心裡覺得這個城市才是自己的家。儘管這個城市很小,很不起眼。
天在下雨,空氣有點悶的,漫天都是烏雲密佈,我們走出站台的時候,雨點竟然大了起來,好像雨點中間還有冰雹,大家都作鳥獸散,我和宋君夫妻似的依偎著走,我把我的皮包舉在頭的上方,終於攔到一部的士……
三點半的時候,我們氣喘吁吁地趕到了市人民醫院,見到了太平間裡永遠沉睡著的王紅顏,她就像一個熟睡的嬰兒一樣沉靜地躺在那裡,她不會再說什麼了,再也不會用嗔怪、害羞的眼神和我眉目傳情了……
一塊白布嚴密地覆蓋著她的軀體,只露出她蒼白秀美的臉蛋。
我佇立在王紅顏的屍體身邊,我看著她美麗的、緊緊閉著的眼睛。我不敢回首我們少的可憐的幾次甜蜜的聚會,我的眼淚再一次地汩汩流了出來。我正兀自傷心的時候就感到有人在後邊拍了一下我的背,我回頭一看,是一位眉目清秀、身材窈窕的年輕女警官。後來我知道,那女警官叫顧冰。我命運中遭遇的唯一剋星。
顧冰向我出示了警官證件,言語冰冷地叫我到公安局裡去一下。關於王紅顏的死,警察們有些情況要和我核對調查一下。我隱隱地感到了不安。
我和宋君告了別,宋君表情複雜地看我,我向她招手再見,宋君猶豫地舉起了手,她不明白警察為什麼要帶我走?難道……
宋君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嚴肅了。
我被懷疑是兇手。
我有點發懵了,這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厄運啊!
刑事警察找到的足夠證據是:王紅顏居住的商業小區叫宏泰公寓,屬於高層建築,物業保安處有錄像監控每一棟樓的每一層樓道的的,刑警在物業保安調出了王紅顏被害那夜的錄像,可以清晰地看到深夜也即1點的時候,有一位中年男子到過她的住所,也即被害現場。
王紅顏被殺時鮮血濺到白色牆壁的過程可以通過血跡檢查判斷犯罪時間的。同時,從那個男子的相貌特徵上看,天哪,那個男子長的簡直和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並且,警察們還在王紅顏的電腦筆記本裡發現了王紅顏撰寫的與我交往的情色經歷……
我想看看王紅顏究竟是怎麼描述我的,但是警察怎麼可能讓我看呢?他們需要的是我對他們坦白交代。可是,我交代什麼呢?
交代我們創新動作站著就做了那個快樂的事情,交代我們在「淺水灣」開房我居然早洩的尷尬經歷……
我終於慌了!如果我不能找到證據證明我不是兇手,那麼我的人生就要劃上一個可恥的句號了。
審訊中,我更驚訝的是王紅顏竟然有三個月身孕,我腦子裡馬上過電似的想到我第一次在酒宴上見到王紅顏德情景,我們一起去唱歌,王紅顏在衛生間裡大肆嘔吐……天啊,那時候應該是王紅顏身體上生理反應最激烈的時候。可是她為什麼要和我那個呢?
一個謎!只有王紅顏本人知道的謎,可是王紅顏帶著這個謎走了。
此刻,我渾身是嘴也難辨白。退一萬步講,如果我是兇手?我的動機是什麼呢?我有作案時間嗎?
那天,邱主任不在我的房間的,他應該在宋君的房間,他無法給我證明,王蕾發信息給我叫我去她的房間而我竟然沒有去。並且,當晚的火車有下午七點的,按照警察的推理,我離開「藍天」直奔火車站只需10分鐘,火車票隨到隨買,晚上七點能夠上車的話,深夜1點的時候我是能夠趕到宏泰公寓的。
法醫鑒定:王紅顏的遇害時間是深夜1點半,如此看來,我是有足夠的作案時間的。即便第二天上午公司的大會我也是能夠趕上的,宏泰公寓門口有很多「黑車」,花上200元到省城,從高速公路走也不過是3個小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