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凰。我不會娶她 。」顏奎溫柔輕笑,人前冷峻的俊容此刻已化作了春風。緊了緊懷抱,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他鼓足勇氣。
「凰,我想娶的人,我愛的人,一直都只有一個,那便是… …」
「我也不想娶他啊,但是長老說,要是不娶那個人,便要廢了我的王位。貶我做庶民!」無心聽顏奎說些什麼,也並未感到男子的異樣,凰的心裡煩悶氣惱。她垂下眼瞼,大顆大顆的淚水掉落了下來,她不明白,為何幼時疼愛自己的長老們,會在自己加冕之禮的當晚,對她說出那樣的話,那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狠狠的扎進她的心裡。
「怎麼。怎麼會這樣?」顏奎的眼神有一絲失落,然而看見凰的淚水,心疼與關愛,立刻將心底的失落取統統蓋過。
「顏奎哥哥,他們都欺負我,那些長老們。父王在的時候還對我那麼好,寵我誇我,就算做錯事了也從未責怪我,然而父王走後,我剛成王,他們卻又都跑來說,說,我不是父王親生的,說我不是羅剎族的人,還用很難聽的話罵我娘,他們沒有證據又不敢違背父王的遺旨,就硬是要我娶個我不愛的男子,娶那個據說全羅剎族最為瘦弱,最為沒用的男子。」話說到此處,凰已泣不成聲,「顏奎哥哥,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什麼辦?」
顏奎不知該說什麼安慰眼前的凰羅,那些紛亂滴落的淚水,讓他有種手足無措的慌亂,而且,凰的一番話,讓他的心如刀割般疼痛難忍,她的凰,竟然要與別人成婚。
他不知,他剛糾結上,而身邊的那個苦的唏哩嘩啦的女子竟已自己摸干了淚水,收拾起了心情。
哭過之後,總算好了許多,凰打起精神,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笑容。彷彿安慰自己。自父王死後,她成了孤兒。終於,除了驕傲,她始終還是還學會了堅強。只是被迫的學會,是那般的痛徹。她開始一天天的懂得,原來沒有了保護著的臂膀,外面的風雨竟然會如此傷人,她開始一朝朝的明白,那些整日對著她笑著的人,有一日也會露出兇惡的目光。她甚至發現,就算那些戀慕著她的人,也會因為嫉妒和那些扭曲了的愛,抑或得不到,作出一些另她討厭,噁心,甚至傷害她的事情來。
所以,自父王死後,她便開始與男子疏離,那樣的疏離,落得有心人的眼裡卻又是一番言論。
漸漸的羅剎族內留言四起,他們驕傲的女皇,自持美貌,看不起同族醜陋的男子,不願與他們歡好。他們那位艷覺五界的女王終日流連與赤地之上,與別族的漢子偷情。各種留言四起,先是小聲的議論,然而隨著她在族中長久的形單影隻,留言漸漸的擴大,那些更為不堪的話語都已能傳入她的耳朵。
議論聲越大,她越是負起。他們想要她成服,她偏不。
她的驕傲終於在加冕之禮上讓眾長老藉故爆發,畢竟她尚年幼,覬覦她王位的,還不知有多少雙眼睛。
那是她企盼了多久的典禮,她坐上了父親的王座,彷彿看見了父親的微笑。然而他們卻連成一氣的脅迫她。
那般的辱沒和污蔑。那夜的逼迫威脅。終於,她在心中立下誓言。
她發誓,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與羅剎族的男子成婚。
纖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狼馬那身油亮的毛髮,凰自嘲。
「裂啊!連你都比羅剎族的男子帥呢,娶他們,還不如娶你。」
聽凰這般說,顏奎有些氣惱。扯過凰置於馬上的手,緊緊的握著。「不許胡說。」
看著顏奎緊張心疼的神色,凰有一瞬間的失神,是啊,她怎麼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是夜叉族最為英武的王,少時便已然是這赤地最為神勇的男子。也是她所見過,最為俊美,最為強悍的男子。或許......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他,她甚至都不知道愛是什麼。她望著他俊美的臉,望著他如山嶽般的輪廓,望著他滿目心疼的眸子。她展顏微笑,那般的笑容,美的讓人彷彿中了迷咒。她反握住他的手,輕俯在他身側,吐氣如蘭。
她說,顏奎哥哥,不如,你娶我吧。
他的心瞬間瞬間漏跳了一拍,睜大了雙眼,然而眸中是空茫。他努力想平復下急促的呼吸。他想確定他方纔所聽見的,是否真是如心中所想的那樣,是否真是自己心心唸唸一直企盼卻又不敢奢望的那句話。
「顏奎哥哥,你娶我,好嗎?」凰看著失神發怔的顏奎,弱弱的又說了一邊,彷彿哀求。
「好!」他立時答應,彷彿怕說慢了,便會錯過一般。他的回答,短暫卻堅定,彷彿早已準備了千百年,只等她的一問。
而她卻沒有太多的歡喜,只是瞭然的一笑。
當時的他,只是以為,凰低落的心情尚未平復,所以沒有表現的太過高興。
那日之後,顏奎終日笑著出神,等待著青鳥傳書,或去崖底與凰商議大計。他只是想著,他馬上便可與凰羅,那個自己愛極了的女子雙宿雙飛,卻從未想過,帶走凰羅會落得何種下場,會復出怎樣的代價。那個在赤地所向披靡的夜叉之王,在愛情的面前,卻如同蒙了雙眼一般的盲目。
那夜,赤地的子民會永遠銘記,夜叉族與羅剎族的王同時舉行成婚的大禮,如史詩般的婚禮。漫天的火舞,漫天的歌聲歡笑,酒肉歌舞。赤地的所有妖魔都加入了這一場盛典之中。所有人都在紅色的喜宴中感到快樂幸福,包括那蓮,包括青軒。
如同畫映,看著夢中滿是喜氣紅艷,滿是嘈雜混亂的場景卻心生哀傷,原來這,便是自己與青軒的那場婚禮。彷彿自蒼穹俯望世間,我忽然看的格外清晰,我甚至看見,青軒與那連,坐在新房之中,一樣的興喜也一樣的不安。我能感到他們緊張的心跳,能感到他們靜靜的坐著,聆聽著有關房外的一切動靜。望著他們,睡夢之中的我,已在心中默念了數千數萬遍。
對不起。
兩族的王成婚了,羅剎族的男子與夜叉族的女子皆都盛裝打扮,希望下一個便能輪到自己。一夜狂歡,眾人皆醉。
那蓮始終沒能等到她想要的幸福。那一夜,顏奎策著狼馬孤身進入了羅剎族的領地。貼滿囍字的殿堂前,他看見了一身錦繡紅衣等待著他的凰,那紅色的紗衣與以往的不同,而是那般的華貴不凡,他幾乎以為,自己遇見了天上的仙神。
「顏奎,我在這!」看見狼馬上的俊偉的男子如約而來,凰久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開心的朝顏奎跑去,她並不知道,聽見她聲音的此刻卻還有一人,一身紅衣的男子佇立窗前,望著她躍上了狼馬,被顏奎用斗篷小心的裹起護在懷中,絕塵而去,那身後貼著大紅雙喜的窗戶,卻久久的不能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