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邊沒了美人相伴,一身凌亂打理整齊了外,我可以肯定是那色男沒錯。正打算用鄙視他的目光來和小思打個照面,卻發現小思只怔怔的看著他,口中喃喃。
「沈心之,他竟然是第一公子沈心之。」
「怎麼著,這傢伙很厲害?」看的出他很有錢,可這年頭,有幾個臭錢算什麼?當官的能玩死你,得要有權!權力才是王道啊。
小思鄭重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說:「不是很厲害,是非常厲害啊。他爺爺是當朝右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沈家又是數世富賈之家,在京城中,除了,除了莫公子他門家,就數沈家最富了,但莫家雖富,在朝中卻無權,所以沈家是京城第一家族。而他也被人稱作第一公子。而自從他父親和叔父去世之後,沈家就只剩他一代單傳,不但他爺爺任他為所欲為,連太后也喜歡他,收他做義子。自小伴皇帝讀書玩耍。所以呢,他也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卻不知何事來的凌州?」小思雖然在回答我的問題,卻眼睛直直的不離色男半分。
乖乖~原來是錢和權的集合體。估計無敵了~~
「而且你知道他叔父是誰麼?」過了半餉,小思終於轉頭看向我,一副「他很了不起」的樣子。
「誰?」我洗耳恭聽。
「沈戈啊!!!前護國將軍啊!」小思的語氣彷彿在說「你很笨!」
哦~~那個癡情男。悲劇的男主角,這裡的主人。看來多半這個秋會就是「大色男」主辦的,畢竟這是他叔叔的地盤!不過以他的性格,更適合去辦,花魁大賽。超級花魁。花魁我行我秀什麼的活動才對。
知道人家是「第一公子」後,小思就真把之前的事給忘的一乾二淨了。但我卻不得不佩服青樓女子的消息之靈通,來源之廣泛,再加上小思記憶超群。真能比的上一本新鮮及時的八卦週刊了。不過聽小思一介紹,咱也立馬對色男肅然起敬起來。沒辦法,沒見過世面唄,如今怎麼看怎麼覺得人家貴氣逼人。光芒萬丈。
彷彿感受到了我熱切的眼神,色男一個轉身,與我的小鼠目四目相交。將我巨醜的容顏一覽無餘。我一怔之下忘了低頭,因為我分明的看見那「第一公子」沈美男,對著我的醜臉微微一笑。那一笑真可謂及其的溫柔。直如破雲而出的皓月。溫柔的彷彿我是他的戀人一般。
難道他色到了美醜通吃?
我嘴巴的「O」已經撐到了極致,嘴裡甚至還有菜渣。此刻的我一定丑斃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震撼太大了。比他看見我爆打我一頓都要難以接受。就算我親娘,也沒那麼溫柔的對我笑過。就算天天見我的小思,對著我真容笑都得抽搐,笑聲都發乾。他竟然可以笑的那麼自然,那麼深情,那麼溫柔似水?
鬱悶,困惑,糾結啊!蒼天可表。我那時說只要他吃的下就讓他吃的那句話,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話啊,那色男連坐個轎子都要女人陪著,難不成有什麼風流病,咱不要貞潔也要命啊。
我心裡還在哀號,但更離奇的事情出現了。只見他玉手對我這裡一指,便有一張軟榻放在了我的身邊。而沈美男也款款而來,極其優雅的側躺在塌上。依然笑著看我。看的我渾身發毛。便慌忙低下頭去。
低下頭去的還有小思,含羞帶卻。我發現美女一般都喜歡用眼角餘光留意別人是否看她,我不介意大家這樣做,容易照成誤會。
沈美男本來就是焦點中的焦點,在我邊上一坐,大家都奇怪他為何不去首座而坐在個小醜八怪身邊?但看見低頭含笑的小思後,便又全都流露出一副「哦~~~~原來如此!」的表情。然而不是我自作多情。咱可以對天發誓!美男看的絕對是咱。
「怎不見他身邊的女子?」我問小思,想提醒她人家名草有主。
小思恍然大悟,也「咦」了一聲。
就在這時。樂聲又綿綿響起,然後說曹操曹操到。一女子蒙著面紗踏舞而入,裸著粉足踏在青草上妖嬈無比,腳踝處繫著銀鈴,隨著擺動脆響,一雙素手柔若無骨。與那轎中的手極為相似。最主要的是。她真的沒穿衣服,除了重要部位,其餘的肌膚上只是覆了層薄沙,加上面紗,十分像是印度舞孃的造型。看那小腰扭的~那叫一個春滿乾坤。四下一片粗重的喘息聲。
一曲畢,盈盈的道了個萬福,一俯身,又是春光一片,四周頓時掌聲雷動。那女子向我們這邊走來,有意無意的看了小思一眼,然後走至沈色男身邊,半跪著,伺候色男吃喝。沈美男也笑著倒了杯酒慰勞佳人。那女子取下面紗,露出相混血兒一般美麗異域的臉,一飲而盡。
「啊!那是邏尼,那些蘭臨女子中最美的一個。」小思拉了拉我的衣袖,往色男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後又說「卻也不過如此麼。」
我連忙附和。
既然第一公子沈心之都到了,那麼詩會也開始進入了主題。接酒吟詩。
有點類似擊鼓傳花的遊戲,用酒杯傳遞,當樂聲停的時候酒杯在誰處,誰便作詩一首,作不出的便要罰酒三杯。
主題定的是此處的風光。而主樂之人,眾色狼皆推舉那蘭臨女子邏尼。於是她推卻了一番後,就琵琶別抱的又來到中央,只是沒有再戴面紗。
我有點鬱悶。人家戴面紗都有種神秘美,一揭面紗,搞不好還能艷驚四座,而咱戴面紗是遮醜。拿下來就變成殺人凶器。
剛想到這,酒杯就傳到了我這,我往右邊一遞沒人接,我轉頭看向色男,只見他一手執折扇,一手捏了個葡萄,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靠!這麼冷的天還拿扇子凍死你。我剛想把手中酒杯砸過去,音樂停了。所有人都抬眼看我,我心下一驚,背後一涼,有點像上課睡覺被老師點名。邏尼面色怏怏,估計她本意是想讓她的情郎一展風采。此刻她惱怒的看著我,好像是我強霸著酒杯不肯放。天地良心,我也是受害者。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心之。然後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努力回想「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前後幾句是什麼,就在這時候,小思伸手把我的酒杯拿過,然後站起身來。
眾人的注意力很愉快的從我這個醜人身上,轉移到了明顯女扮男裝的小思身上,誰也沒有意見,羅尼也一副看好戲的神態。畢竟青樓女子再有才,在這許多久負盛名的才子名士面前班門弄斧,還是很可笑的。
我也擔心的看著小思,卻見她泰然自若,把玩著酒杯好似在思索著什麼,然後以最動人悅耳的聲音吟出一首詩: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咦?這。這不是咱破門前的《陋室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