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築內,綠草淒淒,房外簡單的搭了個小亭,白紗飄渺隱隱看見亭中放著把箏,寶貝我輪迴百世,還有什麼東西不會玩?反正人都出去了,這離主樓又遠,不如過把癮。想著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下意識的摸弄出一首歌,彈著彈著竟又和著琴音唱了起來: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多久沒有這般放聲高歌?我已記不得了。一曲後,心情大好。還想再來點別的什麼,卻聽一聲叫好,聲音輕柔婉轉,想來定是個美人。轉眼望去,卻見薄紗亭外不知何時已站著兩道身影。隱隱看不清楚,卻明顯是一男一女。
「不知姑娘是何人,能彈得如此好琴,能唱得如此天籟,卻不知能教妹妹我不?」說著,一雙素手便掀簾而入,是個清麗絕色的女子。正是莫相思。她怎麼那麼早回來了,我心雖慌亂,但黑紗下的面容卻依舊漠然。她見我不說話,細細打量起我來,也是,平時我也只是在僻靜的角落裡洗洗衣物,半夜才出來看星,她獨居於此怎會見過我。
我由著她看,目光卻定在簾後的那抹男子的身影上,不知為何,竟會覺得熟悉,胸口胎記處竟隱隱的疼,讓我微微蹙眉。難道是某一世的熟人?我想不起來,我的回憶總是如夢似幻。被回憶弄的個性也奇怪起來,有著百世的漠然看破,也有著這世的卑微怯弱,還有前世的驕傲樂觀。卻不知是何種性格,竟讓我看著這抹身影幾乎要流下淚來,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眼淚。內心有千萬種衝動想掀開簾子看看他究竟是誰。卻舉步維艱。那頎長的身影似乎也和我一樣,沒有半分想要踏入的樣子。
「啊!我知道了,你是洗衣的醜娘!」莫相思終於想到了她是誰,她雖沒見過她,但從姐妹們口中得知有這麼個奇人在萬綺樓裡。忽然覺得叫人家醜娘不禮貌,雖然面目遮住看不清,但好歹是個姑娘,怎能如此稱呼?於是有些歉意的笑笑。
「你叫什麼名字?」
第一次有人問我的名字。我拉回心神打量眼前的清麗女子,黃色的素紗隨風輕揚,婷婷而立,皮膚白皙如雪,明眸皓齒。是我百世見過的女子中較為美麗的一個,當然,我的靈魂不算,那女的根本美的不真實。
「錢、錢小貝。」看她溫柔的對自己笑著,不覺的就把心中的名字說了出來。雖然彥奎叫我凰,但直到現在,我也無法將那個美人和自己聯繫起來,彷彿是別人,她的故事雖淒美,但也彷彿是別人的故事。而我,只是個丑了百世的女子。百世,萬年,雖然記憶模糊,但有些東西慢慢的在心中根深蒂固,有種叫做自卑的東西。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旦和我有關,便彷彿糟蹋了。一如面上的紗。本是胭脂素手輕執,現在卻用來包裹世間最醜陋的事物,感受最卑下的呼吸。
「錢小貝,好可愛的名字,我以後就叫你小貝好麼?你就叫我小思。」莫相思執起小貝的手,卻感到對方膽怯的一縮,這女子看身形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手卻如此粗糙不堪,握在手裡,甚至讓她柔嫩的手都微微生疼,心下不禁可憐,該是受了多少的苦啊,可就是這樣的手能彈出如此的曲調,唱的如此傲然瀟灑。
「嗯。好。」只在夢迴時聽前世的親人溫柔的呼喚她的名字,卻不知今世還能聽見,當下諾諾的應著。對莫相思的好感也多了幾分。
「相思姑娘,時候不早,在下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如玉石相擊的聲音打斷了執手相望的兩人,說完,便不顧飛奔而出的莫相思,獨自遠去。
好熟悉的聲音,待我想細想,卻又引的一陣疼,卻不是胸口,而是頭疼,看來這一世被打多了,動不動就範疼,想當年咱可是挺耐打的啊~~~
「莫公子!莫公子!」相思叫了幾聲,卻不見清俊的身影有所停留,只好作罷,卻不知自己如何惹惱了人家,當下泫然欲泣。可見那莫公子卻是她心中所愛之人。
「可是我惹惱了這莫公子?」隨著那身影的遠去,胸口早已不再疼痛,難道卻是因為他?想到彥的話,腦中又一片疼。算了不想了,這莫公子看來已是小思的入幕之賓了,若去問人家是不是百世前殺自己的那個人,還不被人家說成醜人多作怪。要是在上一世,估計人家莫公子說不定還會回一句:「姑娘,你的招數已經過時了。哈哈」光顧著自己遐想,卻沒聽一邊的莫相思自言自語;
「明明是他一聽到歌聲就慌亂的趕過來的,現下卻又為何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