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好黑,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雖然吃過了藥,雖然也有一些的睏倦。
可是,我還是有一些睡不著。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我似乎又忘記了。
我的記憶是怎麼了?
總是時斷時續的。
其實,也沒有什麼的。
那些,在我看來都沒有什麼的。
因為,我知道。
他還在我的身邊。
側了下身,看著他熟睡著的臉,我輕輕地笑了。
他,沒有將我當成可怕的人嗎?
他沒有認為,我是個不正常的人嗎?
應該是沒有吧。
我輕輕地湊近了他,感覺著他均勻的呼吸。
他連睡著了,都會皺著眉嗎?
在他的夢裡,都夢到了些什麼?夢到了誰?
我輕咬著唇,離他更近了。
他真的睡著了嗎?
我又在多疑的想著。視線緩緩地落了下去。
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那條鏈子……
我輕佻了下眉。猶豫了,卻仍伸出了手。
那條項鏈,他一直帶在身上。
那是什麼?只是平常的項鏈嗎?還是說……
我輕撫著那條項鏈,卻沒感覺到他其實已經醒了過來。
只是,緩緩地,他轉過了身。
他的手臂,將我圈在了他的懷裡。
我不得不鬆開手了。
任他就這樣的抱住了我,看著自己的手,我傻傻地笑了。
好笨哦。
如果我是小偷,那麼,也會是這世上最笨的小偷吧。
這樣的想法閃過了我的腦海。
蠻好笑的。
真的是蠻好笑的。
我抿著唇,輕輕地笑著,閉起了眼睛。
我的手,也撫上了他的背。
他的背很寬厚,很結實。
在他的背上,還有著那一道道的傷疤吧?
我在一點點的回憶著。
我有些驚訝的發現,其實我並沒有忘記。
與他有關的一點一滴,仍還在我的腦海中。
緩緩地,一點一點的在浮現著。
其實,我應該感到慶幸吧?
如果沒有他,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我就這樣沒有邊際的想著。
想到了很遠很遠時的他,想到了第一次遇見時的他。
不知不覺地,我竟然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然而,在身旁卻沒有了他。
我的覺很輕。幾乎微微有些聲響就會醒過來。
可是,每一次,他起身,我都不知道。
他是怕吵醒我吧?
我獨自的想著,看著那天花板發了一會兒的呆。
而後眨了眨眼,笑了。
坐起身,看著那還未拉開的窗簾。
屋子裡沒有光亮,屋子裡依舊暗沉。
只有那厚厚的窗簾,只有那窄窄的縫隙。
即使如此細小狹窄,陽光卻仍會照進我的眼裡。
瞇起了眼,看著那道光亮,我輕搖了下頭。
不可以這樣的。
白皓說過的,要學會控制。
是啊,要學會控制。不能任著自己的性子,亂來。
我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我算是亂來嗎?但是,他不喜歡看我發呆。
他說,那會讓他感覺不到我是真實的。
他說得好誇張。
我如果不是真實的,那麼,又是什麼呢?
而就在這時,門緩緩地開了。
我愣愣地看著那緩緩嵌了道縫隙的門。
一瞬間的,我所有的神經又都繃得緊了起來。
掀開了被子,我赤著腳,踩在了地板上。走近了那扇門。
隱隱約約地,我聽到了一些吵鬧的聲音。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有些尖,有些刺耳。
那會是誰?
我輕晃了下頭,不要再去想下去!
我在命令著自己。然而,在耳中卻聽到了他的聲音。
「不要再過問我的事情!」那明顯壓得低沉的聲音,讓我的心口一顫。
是白皓?
手扶在了門上,我是想要拉開門的。然而,接下來的那個聲音,卻讓我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讓他走!不然我沒你這個兒子!」
好尖刺的聲音啊!這樣的聲調,好熟悉!
不!並不一樣!
現在的這個聲音,更加的憤怒吧?或者說,她根本不需要冷靜?
我那扶在門上的手,收了回來。緊皺了下眉,胸口好悶,就像是被直擊了一拳那般的透不過氣來。
側著身子,我看著那微微嵌著縫隙的門。
白皓!你會怎麼做?
你也會和他一樣嗎?
記憶,開始輕輕地顫動了!
我不要記起來!
捂著胸口,我喘得有些急了。
然而,所有的記憶竟如電影在回放一般地,退回到了那一時刻!
那個我被放棄的瞬間!
我不要再記起來!
我在心底自私地叫喊著!
然而,張著嘴,我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為什麼你不說話?
白皓!為什麼你不說話?
我的手,在輕輕地顫著。
這種感覺?又是這種感覺!我死死握著那一直在輕顫著的手。
告訴著自己,不可以!
然而,與此同時,我的眼淚,卻也落了下來。
我是真的,害怕了?
我是真的,害怕再一次的——被放棄?
好沒用!
我真的,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