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站到了一邊,等待著石太醫接下來的動作。
「皇上……您是否需要迴避一下?」
旁邊的太監小心翼翼地問。
墨皇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他的確是沒有勇氣看下去了。
其它人也都心情沉重地跟了出去——除了仍然緊緊握住蕭騰的手的宋祈悅。
看她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又看了看她微微凸起的腹部,石太醫不禁有些遲疑:「您……」
宋祈悅堅定地搖搖頭。
不!她絕不能離開他!如果這是他生命最後的時光,她在屋外的等待,又有什麼意義?
第一次,她開始痛恨自己在鬼谷做徒弟的日子,如果那個時候用功學醫,怎麼也不會像今天這樣,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無聲地哭泣,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生命的氣息從他的軀體上抽離!
恨!好恨!如果她早點相信他的心意,如果她不那麼故意折磨他,如果她願意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
只可惜,這些都是如果。
身上突然麻了一下,身體也控制不住地,漸漸軟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宋祈悅看到了蕭苒淚水肆虐的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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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如果兩位不嫌棄,就共用一桌吧!」
就此,拉開了這四百多天的愛恨情仇與聚散別離。
他說:「這,是送給你的!
於是,那朵俏麗無比的醉芙蓉,便永遠地開在了她的心間。
「希望你知道,能夠娶到你,我很高興。」
「你一次次地想要逃離,我一次次地想要留住你……月兒,我不會寫休書給你,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你離開,你懂嗎?」
其實,並不是她不懂,只是,曾經受過了太多的傷,她對愛情,早已失去了信心。
宋祈悅終於醒來的時候,看到了滿屋的白。
白的帳幔,白的燈籠,白的頭巾,白的紙花……
這一切的一切,白得如此觸目驚心!
呆了幾秒之後,她終於清醒地意識到:蕭騰,終究沒能挺過這一關。
想呼喚他的名字,名字,喉嚨仍然發不出聲音。想哭,眼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就好了!
聽到她醒來,首先趕過來的,是蕭苒。
眼睛仍然紅腫,臉上卻寫滿了歉意:「對不起!為了保護你們母子,我只能這樣做……」
宋祈悅沒看他,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
她現在什麼人也不想見,什麼話也不想聽,只想到正屋去陪著他——他一個人躺在那裡,一定會很冷。
一路上,沒有人攔著她。
因為太子臨終的托負,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又敬又畏,還透著幾絲隱隱的憐憫。
正屋裡,那張只有他才有資格躺的床上,是他又長又魁梧的身體。
房間的門大開著,晚秋的風,一陣接一陣地灌進來,白色的簾幔,在風中不停地翻飛。
宋祈悅怔怔看著那塊蒙住他的白布,白布的邊角,因為風吹而不停地顫動,如同他還在呼吸。
用盡所有的力氣,她才挪了過去。
她握住他的手,發現他如此冰冷而僵硬,只可惜,她能感受到他的冷,他卻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