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院子裡突然傳來宋祈悅此時此刻最不願聽見的聲響。
她無可奈何地直起身子，第一次擺出恭迎的姿態，侯在了門口。為了寶寶，再大的苦難她都可以忍受，放棄自尊，又算得了什麼呢？
「都退下吧！」蕭騰略顯疲倦的聲音。
「是！」
整齊的回答後，門外再無聲響。
宋祈悅的腳都站痛了，腿都站麻了，而那個曾經熟悉的腳步聲，卻遲遲都沒有響起。
明明知道無處可逃，明明知道一切已成定局，然而於她，她寧願這樣站下去，寧願這樣等下去。
只可惜，該來的終究會來。
一陣輕咳過後，那具偉岸的身軀，終於走進了視線。
宋祈悅不敢看他，輕輕地低下頭，慢慢地福下去，態度前所未有的恭順。
他看也沒有看她，逕直走到了床邊。
「替本宮更衣！」
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宋祈悅的臉色還是驟然間蒼白。
那抹驟然的蒼白，讓蕭騰的心再次狠狠一痛！
曾經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心軟，但憤怒嫉妒不甘癡戀以更快的速度湧了上來，他再次恨恨地提醒自己：決不放手！決不！
宋祈悅本來還想猶豫一下，一道冷光已經毫不掩飾地殺了過來！
「如果你覺得勉強，現在還有機會反悔！」
她急忙搖搖頭，卻下意識地去摸小腹。手伸到一半，瞥見蕭騰更加鐵青的臉，又猛然醒悟 ，有些不自然地停下。
「以後，凡事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宋祈悅默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她輕輕地替他除去外衣，又小心地替他解開頭髮。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她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倒底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害怕，或者兩者都有。
「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十六。」他突然說。
宋祈悅心中一凜，隱隱有淚意湧上來，卻又趕緊壓了下去——十六？她是她第十六個侍妾，叫十六理所當然，但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呢？
不願意去深究原因，她深吸一口氣，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他的手突然伸過來，稍一使勁，她便跌在他的懷裡了。
她安靜地坐在他的腿上，並沒有掙扎，眼睛，就那樣微微地閉著，臉上，稍稍有些不安。
蕭騰凝視著這張醜陋的臉，想想以前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突然間很想知道，她本來的樣子。
「十六，你給我畫一張畫吧。」
宋祈悅睜開眼，正好對上他有些溫熱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
「幫我畫一張，你在那個世界的樣子……」
漂亮的眼睛，秀氣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俏皮的笑容……當最後一筆落在紙上，連宋祈悅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了——已經有太長時間，她沒有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樣子了！
這一晚，蕭騰留在了戀月樓，然而，讓宋祈悅意外又感激的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就那樣溫柔地擁著她，一直到天明。
她沒有辦法不懷疑，她是做了一個太過美好的夢：因為她醒來的時候，墨國的大軍，已經走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