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們明天就去!」
想想婚禮將近,她離開的日子也近了,趁她還在,趁現在還有時間,多滿足一下她的心願,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宋祈悅愕然:她雖然是真的想看,但親臨天鵝湖去看天鵝,還真是隨口說說而已。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看似玩笑的一句話,他居然立刻就當了真。
這樣的白盛飛,真的——太窩心!
「好啊!那我們就明天早上出發!」
天山就在夜國境內,此去,也就大半天時間而已。
宋祈悅一路小跑著衝進宋夫人房裡:「娘,我明天要去天山!」
宋夫人皺皺眉,嗔怪道:「這麼大老遠的,那裡有什麼好玩?」
「那裡有天鵝啊!」
「什麼天鵝不天鵝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跑!」
白盛飛正好進來聽見,趕緊開口:「宋伯母,是我跟月兒說好去的,您放心,路上有我照看呢!」
宋夫人聽到白盛飛一起去,便也放心不少。但她還是嗔怪地看了一眼宋祈悅:「你呀,都要成親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也只有盛飛,才老是這麼寵著你!」
在宋夫人微笑的注視裡,白盛飛微微地臉紅了。他很想說,但口拙的他永遠也說不出口:他願意寵著她,甚至,就這麼一直一直地寵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白盛飛趕了馬車,到宋府門口來等宋祈悅。
青竹有事去了邊城的別院,這皇都的別院裡,只剩下白蘭白菊兩姐妹聽侯差遣。
四個人興致勃勃地上了路。
白蘭看著坐在前面趕車的白盛飛,不禁打趣到:「唉!也不知道我們姐妹倆是哪輩子是積來的福份,何德何能讓堂堂的盛親王為咱們當車伕!」
白盛飛本來就不善於表達,想了半天,才輕聲道:「我當你們是妹妹!」
宋祈悅一拍手掌:「也對!你們都姓白,乾脆結為兄妹如何?」
白蘭吐了一下舌頭:「這樣不太好吧!要是以前還說得過去,但現在我們怎麼高攀得上?」
白盛飛一言不發地停了車。
「喂!幹嘛呀!」
「結拜!」
老實人永遠都這麼言簡意賅。
宋祈悅坐在馬車上,興致勃勃地觀摩了一番古代人結拜的真實場景,也充當了一回兄妹結拜的見證人。
因為連日晴朗,而夜國本身就是個缺水的地方,前往天山的路,也就顯得特別順暢。
午時剛過,一行四人就來到了天山腳下。
遠遠望去,藍天襯著高矗的巨大雪峰,在陽光的照射下,幾塊白雲在雪峰間投下巨大的陰影,就像白緞上繡上了幾朵銀灰的暗花。
天是那樣的藍,雲是那樣的白,空氣像被濾過,如此清新。
宋祈悅按捺不住激動,朝著遠處就是一陣吶喊,像是與她呼應一般,不遠處傳來陣陣悠揚的牧歌。
喝了些水吃了些乾糧,四個人簡單地休整之後,卸下馬車,換乘馬匹。
「要去天鵝湖,首先要進到珠勒圖斯大草原,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接下來一定要快馬加鞭,爭取天黑前到湖邊紮營。」
白盛飛說完這些,安排白蘭白菊走在後面,宋祈悅走在中間,自己則一馬當先,在前面開路。
他們穿過蜿蜒翠綠的原始森林,淌過清澈歡快的小溪,一路向前,越往裡走,宋祈悅越捨不得挪動步子。
林子裡鳥聲啁啁,青翠的塔松像撐天的巨傘,密密實實的枝椏,只偶爾漏下點點細碎的日影。
林子外卻是陽光燦爛,綠草如茵,繁花無邊。
越往前走,草地越是茂盛,山色越是柔嫩。
漫山遍野,滿是高過馬頭的野花,紅、黃、藍、白、紫,粉、五彩繽紛,像天邊的彩霞那麼耀眼,像高空的長虹那麼絢爛。
宋祈悅閉上眼睛,在心裡不停地陶醉:如果回去以後,來這裡拍婚紗照,那該是怎樣的浪漫?
「快!月兒,要是再慢的話,我們在天黑前就到不了目的地了!」
「盛飛,你還記得上次下江南嗎?」
白劍飛點點頭,臉色卻沉重起來:他當然不會忘記,那次下江南,因為自己的疏忽,月兒中了玉蝶香,幾乎喪命!
那種害怕失去的她的恐懼,幾乎讓他崩潰!
「那你應該記得我說過:旅行不必太在意目的地,更重要的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我是想看天鵝,我是奔天鵝湖而去,但這一路上的風景,也是我駐足的理由!」
白盛飛點點頭,慢慢放緩了速度:「那要不要停下來呆一會兒?」
宋祈悅雀躍著從馬上跳下來:「謝謝你!盛飛你真的是太好了!」
白蘭和白菊掩嘴而笑:只要是小姐開口,林風什麼時候堅持過原則?
只可惜她個子太嬌小,一下了馬,徜徉在花海中,根本就看不到她的頭了。白蘭和白菊只能聽見她輕快婉轉的歌聲:
「唱山歌呢,這邊唱來那邊和——」
宋祈悅跑得忘乎所以,白盛飛一刻也不敢放鬆地跟在她身後——天氣轉暖,他要隨時提防草叢中是否有蛇。
好不容易,她跑夠了,過夠了癮,又吃力地翻回了馬上,他才緩緩地放下了心。
此時,山間向陽的緩坡上,牛羊成群,牧歌悠揚,一派安祥的草原風光。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行四人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湖邊。
純淨。
第一眼看到這片盆地裡的湖泊,宋祈悅的腦海裡就只剩下這兩個字。
用這兩個字,不足以形容湖水的美,但是除了這兩個字,宋祈悅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字眼。
湖面很平靜,水清澈見底。
天空的白雲和四周的雪峰清晰地倒映在水中,把湖光山色融為晶瑩的一體。
岸邊是淺淺的銀白、再往湖心,依次是淡藍、深藍、翠綠,最後,是墨綠——那已經是湖心了。
此刻,純淨的湖面上,停了一大片潔白的天鵝,或開心地戲水,或互相整理著羽毛,親親密密,恩恩愛愛。
宋祈悅幾乎忘記了呼吸,呆呆地站在湖邊,直到黑暗帶走了夕陽的最後一絲餘輝。
月亮已經高掛在空中,正灑下柔和均勻的月光,使山、水、植物、蟲鳴、還有眼前的少女都籠罩在迷幻的朦朧中。
白盛飛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