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忠心的奴才,紫御麒將鳳寧平放在榻上,又替她掖好絲被,隨即指腹觸唇,看著指尖的血漬,不帶絲毫感情的言道:「醒來之後告訴她,朕已將她的功力壓制了下去。」微頓,瞧著翠娘眼著閃過一絲異樣,又道:「放心,泫英老叟的功力仍在她體內,除非她特意衝破氣關,你所言的十五大劫才會再現,現下她便不用再受大劫之苦了。」
主子每月月盈之時毋須受苦,固然是好事一件,可是關鍵在於主子能否接受這個事情,主子尊敬老主人,對於老主人的吩咐,向來是聞必聽,聽必做,做必了,現下此種情況也只得等主子醒來再做打算了,不過她首先要做的,便是請罪。
「陛下,可是宣太醫?」竹蘭依舊恭敬言著話,瞧著陛下唇角未乾的血絲,身為屬下,她知道自己的本份。
紫御麒斂眉,深不見底的遂眸不知在忖著什麼,看了一眼床上平靜安穩的女子,隨即旋身舉步離開,到門檻時方悠然的吐出一字,「宣——。」
夜靜奇異,秋雨點滴打在窗欞的聲響,慢慢的凝聚了鳳寧消失的意識,桌台上的燭火,搖曳了滿屋的影暈。
胸口沉著一口氣,略微的壓抑之感湧上腦海,她又睡了幾日麼?身子不適的感覺全然逝去,連以往存有的疲憊與酸痛都消失怠盡了,掀開絲被下榻,聽著窗外稀碎的聲音。
移步窗畔,推開一扇窗扉,簷下的燈籠隨風亂擺,飽蘊秋意的涼意撲面而來,庭院中殘花滿地,枝葉做著頑強的掙扎,仍抵不過季節的變換,墜落與花成塚,而這看似無休止的雨聲,彷彿聚成了一曲悼念之歌。
遙望天際,除去漆黑一片,亦是陰霾佈滿,疏出胸口的悶氣,鳳寧輕輕的啟口,「可是幻炅回來了?說說帶回來了什麼樣的消息?」
身後倏然出現一條身影,似無生息的跪在地上,「幻炅並未回來,然,翠娘此番請罪。」
請罪?抬手關上窗扉,輕捻著打濕的褻袖,搖身走向床榻,並斜眸打量了一眼言『請罪』的翠娘,八年的相處,她清楚自己向來討厭麻煩,若非與自己有關,此舉便是多餘了,「所謂何事?」
院中的枝葉終是不堪秋雨摧殘,又無奈的墜下幾許,凝在枝頭的雨滴,映著亂晃的昏黃,閃爍著詭異駭人的光亮,沉落於地面,次日定是無數泥濘。
聽完自己的請罪之詞,除了瞳眸裡一次深沉之外,翠娘並未發現主子有何不妥,倒像是自己與她講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也是,從與主子接觸以來,她的情緒一直都很平和,波動的機會幾近為零,總是冷漠聽聞,泰然處之,八歲亦是如此,十六歲,這淡漠性子的境界,怕又上了幾個層次罷。
「你起來罷。」鳳寧輕輕的說著,眸光卻一直凝在一處,少頃的空洞之後,便是一片模糊,隨即合上了眼瞼,再睜開眼時,眸子裡浮起了一層霧氣,除了開始時有絲訝異之外,鳳寧亦意外自己為何反應會這般平靜,歎息思忖,眾多的原因在腦海裡縈繞不絕,想來麻煩,便懶得去想了,「知道便知道罷,你不必自疚,去將竹梅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