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御麒輕揮袖,「都平身罷,宰相大人於北方旱災進諫有功,今夜朕便允愛卿在宮中留宿一晚,也讓你父女好生聚聚。」餘音未散,無意之間,卻掃到鳳寧擰眉的瞬間,心下疑惑開來,躺在自己身下承歡還能與他討價還價之人,會有何事讓她不安?有趣,暗自為自己隨意做的作定而有了一絲滿意。
帝王雲淡風輕的一番話,納蘭青宏聽完卻是感恩戴德,還未站穩的身子又跪了下去,「謝陛下,謝陛下。」
眼前的情形,鳳寧自是有些崩潰,不能否認紫御麒這個帝王做得很夠格,恩威並重,怪不得父親忠於他,這回他只是瞟了一眼不止叩首的父親,重新拿起擱在桌台上的玉杯,指腹輕然的環著杯沿,那閑雅的模樣,自是連平身都懶得言語了,鳳寧攙住又要叩頭的父親,抬眸深深的看向紫御麒,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可是這一刻,她想離開,「陛下,天色不早了,臣妾不便打擾陛下與兩位娘娘及兩位娘娘的父親閒話家常,這便造退了。」
眾人聞言,都覺得此時寧貴人說出的話有些怪異,可明明聽來是誠懇無比的,惟有紫御麒聽出了鳳寧話中的無限嘲諷,邪美的淺揚唇角,狹眸半斂的凝視著她,這個女人,總是給他意外與驚喜,然自己卻並不討厭,清冷如她,就該高高的站在雲端,隨即唇角含笑,身姿翩然若仙的俯瞰百態浮生,如此的她,自己真該用這般方式讓她臣服麼?杯中的茶葉不住的旋轉沉浮,眸角的餘光隨著那抹淡淡的身影越來越遠。
「咦,這是何物,好香呀。」華妃離開坐位,提起鳳寧落在地上的草籃,「原來是菊花。」
紫御麒一招手,「拿來朕瞧瞧——。」
看著冷冷清清的芸然宮,納蘭青宏又不由自主的為女兒心痛,可斜眸再瞧他的鳳兒,竟如同沒事人一般,從嬪妃降為貴人,雖是一個等級的事情,可是等級不同,待遇亦是不同,他可憐的女兒,又要受委屈了。
「娘娘,您回來了,奴婢已按您的吩咐將菊花用清水洗淨晾起來了。」竹蘭迎出來,盈著身子言道。
早就聞言芸然宮只有兩個宮婢,這便是不受寵的待遇,可納蘭青宏沒有料到,這宮婢生得這般標緻,又聽著鳳寧含笑言道:「好,一陣我教你,對了,竹梅呢?」
為剛落坐的宰相沏好茶,「竹梅去傳晚膳了。」
鳳寧突然說,「讓她不必傳晚膳了,你也去取些食材回來,今夜爹爹在此,做女兒的自是要孝敬一番。」
「娘娘,不——鳳兒,你要親自下廚?你何時學得煮飯之能?」在回芸然宮的途中,喚她娘娘她便生氣,拗不過她,反正又沒外人,便又喚回了他的鳳兒。
鳳寧只是抿唇一笑,不再言語。
皎月似雪,庭院自是映得白芒芒一片,屋簷上的兩隻大燈籠,四溢著溫暖。
院子裡的石台夠大,讓竹梅鋪了些布,便當桌台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