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修長的大手緩緩打開了一隻竹籠的門。籠內,一隻通體雪白的如鷹把頭埋在翅膀底下睡得正香。如風般舒朗而低沉的聲音倏然響起,靜靜的道了句:「雪兒,該起來了!」
輕輕的動了一下,但如鷹卻彷彿是在慪氣似的故意又將頭更深的埋入了翅膀底下。忍不住微微一笑,楓霧淡淡的道:「如果你的傷已經好了,那麼是否可以陪我一起下山去,完成那些靈兒交代給我的事?」
猛地抬起了頭,雪兒黑亮的鷹眼銳利的盯住了眼前那個笑意溫和、面色沉靜的白衣男子,驀地發出了一聲尖利的鳴叫,似乎在表達著什麼。
抬起手,輕輕撫過了如鷹雪白寬大的羽翅,楓霧輕聲道:「雪兒,以後莫要再做撞崖求死的傻事了!我知道,靈兒走了你很傷心,但是再傷心我們也要活下去!因為,這是靈兒希望的!」
看看垂著頭、耷拉著翅膀的雪兒,楓霧了然一笑澀聲道:「我知道是很難,所以才想請你陪我一起,一起在這世上孤獨的活下去,一起去實現靈兒的願望,一起去尋找她的蹤跡!雪兒,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她,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再見到她!所以請你,陪著我一起,好嗎?」
靜靜的望著笑容淡定但雙目卻黯然的楓霧,雪兒輕輕的抖了下翅膀,隨即發出了一聲輕柔的低鳴,目光也漸漸的溫和了下來。
欣然一笑,楓霧緩緩的轉過了身,望著天邊漸漸升起的初日,一抹如月華般溫潤舒朗的笑意霎時浮上了清逸俊美的面龐,如風般清朗的聲音靜靜響起,悠然道:「雪兒,如果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出發吧!我還是想先到南風去看看,而你,在這之前能否幫我一個忙呢?」
微微側過了頭,深邃而澄澈的眸靜靜的對上了雪兒那雙燦然而黑亮的鷹眼,楓霧淡淡笑道:「幫我送封信去給楊光吧!告訴他,三師妹現在應該在北地草原!」
************* ************** ************** ***************
初秋的蘭芳谷,美的旖旎而明秀。
開滿了蘭花的碧波湖邊,幾樹紅的絢爛的楓被裹在了薄薄的晨霧裡。一陣清涼的秋風捲過,幾片鮮紅的樹葉旋轉飄舞著落在了碧波如洗的湖面上,就像盛開在湖面上的一朵朵火紅的蓮花。
默默的立在了湖邊,抬眼望向前方美的令人炫目,美的令我驚艷的秋景,腦海中卻不期然又浮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衣勝雪,發黑如墨,一雙深邃而澄澈的眼,一抹淡定而悠然的笑……
猛地甩了甩頭,我強令自己不可以再想下去!儘管心裡很痛,但我的臉上還是揚起了一抹燦然而開懷的微笑,在心裡默默的祝福著:「只要你們——快樂就好!」
又是幾片紅葉被風捲的依依落下,忍不住玩心一起,我驀地暴起了全身的靈力揮起袍袖向那幾片楓葉捲去。頓時,一陣靈風將那幾片楓葉再次吹拂到了高高的半空中,在團團的氣流裡飛速的旋轉著、飛舞著。
頑皮的一笑,我再次伸出手,像彈人腦噴一樣將靈力聚向了中指的指尖,輕輕一指彈出,登時彈得一片楓葉在空中猛地飛竄了出去,飄出去老遠方才緩緩的落在了湖中間。
眼見一試成功,我頓時來了興致,雙手屈指連彈,靈力如雨四射,直彈得那幾片楓葉像驚鳥一般四處飛散著落到了碧波蕩漾的湖面上。
哈哈一笑,我猛地提起了一口真氣,回想著自己作為一抹靈魄時的感覺,靈台空明,意念守一,輕飄飄的縱到了空中,再在湖面的一片落葉上輕輕一點,立時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浮力將我向上托了一下,頓時輕快無比的再次飛掠了起來。
欣喜的瞪大了眼,我像只無聊的蜻蜓一樣,從這片浮葉躍到了那片浮葉,從這朵飄紅落到了那朵飄紅。
在湖面上盡情的縱躍著、飛舞著,偶爾會因為換氣不暢而猛地踩踏過實浸濕了鞋面,但這並不影響我繼續興奮無比的探索著、嘗試著、感受著,直到我可以自如的催動靈力湧入四肢百骸,直到我可以讓動作身形隨靈力的收放自如而靈活輕便,直到我驚喜的發現,原來我的元體與靈魄再次合二為一後,居然是那麼前所未有的身隨意動、契合暢然!
立在一片浮葉上,我得意的嘎嘎一笑,隨即雙手猛地揮出,袍袖一捲一帶,登時拂下了漫天飛舞的落葉將我重重的罩在了中間。雙臂不停的揮舞著,雙手不停的彈射著,讓每一片落葉都留在了空中繼續輕盈的飛舞著,恣意的盤旋著,像一隻隻翩舞的彩蝶絢爛了靜謐的秋晨。
遠遠的,兩道默默佇立的身影正齊齊向湖中望來。望著湖中似水之靈、楓之魅般玩的不亦樂乎的娃娃,柳原澈不由讚歎的點了點頭道:「娃娃真是個了不得的娃娃,年紀雖輕,但她的靈力之強,武藝之奇,心性之敏皆為我平生所首見也!你說當初問菊那老傢伙在娃娃這般年紀,能有她這般修為嗎?」
歡喜的搖了搖頭,飛花莞爾一笑道:「只怕沒有呢!想當年初見問菊時,他的修為之高、劍術之精已令咱們讚歎不已、望塵莫及了,但與現在的娃娃比,只怕他還是要老上兩歲才能達到這般境界吧!」
朗聲一笑,柳原澈撫手拍掌道:「正是如此啊!想不到被屍王丟進谷來的娃娃,居然是個如此聰慧出色的娃娃啊!」
「而且還是個如此漂亮可人的娃娃呢!」欣然一笑,飛花微微側首,正對上了澈那雙欣喜莫名的眼。極有默契的一笑,兩人異口同聲道:「你說光兒——」
忍不住哈哈一笑,柳原澈靜靜的望向了飛花,體貼的等她先把話說完。
溫婉的笑笑,飛花轉頭望向已停止了戲弄紅葉,反而默默凝神倏然爆起了靈力將四周的楓葉登時化為了齏粉的娃娃,不由好笑的搖了搖頭道:「真不知道這些楓葉那裡惹到娃娃了?!你說,咱們光兒有沒有這個福氣,能讓娃娃做咱們碧鴛劍的主人?」
負手望向正朝湖邊飛縱而來的娃娃,柳原澈悠然一笑道:「不知道,但我可真希望娃娃能當咱們的孫媳婦兒呢!只是到現在為止,咱們連娃娃的師承來歷、有無親人都不清楚。而且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裡,經常會看到她莫名其妙的流淚,又會莫名其妙的歡笑,說不定心中已有羈絆所在了!不如改天,你找個機會問問她,探探她的口風吧!」
微笑著點了點頭,飛花輕輕的應道:「好吧!」
**************** ***************** ******************
一柄碧光燦燦的長劍靜靜握在飛花婆婆的手中,在朗朗的秋日映照下散射出碧瑩瑩的璀璨光芒。斜步踏上,手腕輕輕一抖,一朵碧綠的劍花便在風中倏然綻放,飛花婆婆側首一笑,朗聲道:「娃娃,看清楚了,婆婆這就要開始了!」
話音落,身形躍起,劍芒登時大放異彩,猶如一場酣暢淋漓的碧雨在空中兜然澆下,時而綿綿細細封殺四面,時而點點滴滴灑向四周,時而淅淅瀝瀝如春雨迷濛,時而風聲雷動如大雨磅礡,時而劍尖疾點似雨打芭蕉,時而劍勢凌厲似雨拂萬物。
與師傅的氣勢恢宏、大氣磅礡不同,也與師姐的輕靈柔美、飄忽難定不同,飛花婆婆的化雨劍法更細膩,更明朗,每一個細微之處更臻完美,不但能體現出雨的美,雨的潤,雨的輕靈莫測,雨的雅致灑脫,更能體現出雨的收放自如,雨的變幻無窮。
或許正是因為她才是化雨劍法的初創者,所以才能更加深刻的發揮出這套劍法的精髓所在。默默的立於一旁,看著飛花婆婆揮舞著手中的碧鴦劍點、刺、劈、挑、舞、戳、抖、顫,直到最後「錚」的一聲,似琴音般悠遠而綿長的劍鳴聲響起,飛花婆婆斜劍收勢,緩緩的向我走來柔聲道:「娃娃,這是婆婆和昔年的一位朋友共創的化雨劍法,今天,婆婆想將它傳給你!」
看著眼前愕然不語的娃娃,飛花輕輕一笑,提起了手中的長劍意味深長的道:「這劍本是一對,此劍喚作碧鴦,而另一把則被喚作青鴛,是風家的傳世之劍!而今青鴛劍正在我孫兒柳原光的手中,婆婆想問問娃娃,你可願意作我家這把碧鴦劍的主人?」
詫異的張大了嘴,我喃喃的說了句:「柳原光?!」
*************************************************************
哈哈,祝大家女兒節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