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興趣!」恢復了一臉的冷淡,連說話的語氣似乎也變得冷漠異常,斐紅葉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輕聲哼道:「既然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就去吧!要不是這次死的都是孩子,我才不會管他古家死了幾個人!」
「什、什麼?」詫異的瞪著一臉冷漠的斐紅葉,我猛地站起了身抗議道:「生命都是一樣的,我們沒有權利決定誰該死,誰又該活下去——」
「所以,溺死了自己的孩子,又逼死了自己老婆的古老爺就應該心安理得的活著,是麼?」冷冷的話語頓時截住了我的慷慨激昂,斐紅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我頓時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其實我更想親手宰了這個負心忘義的古嶺豪,省的他再去害別的女人!」
「你——」瞪大了眼,我突然醒悟了過來,有些同情的望著這個敏感善變的男子,我小小聲的問道:「斐紅葉,是不是——有你所在乎的人被古嶺豪給害了?」
驀地一震,斐紅葉犀利的目光直直的凝在了那張佈滿了同情之色的小臉上,半晌方才輕輕一笑,緩緩的道:「不是古嶺豪!但我我最在乎的人也被一個負心忘義的人給害了,所以,我討厭所有無情負心之人!」
猛地抬眼望向了遠方,正看到兩道疾馳而來的身影,斐紅葉悠然的一笑,身形驀地一動,向後倒縱著迅疾無比的飛躍了出去。深邃的眼,靜靜的盯著那道兀自凝立著的身影,忍不住微笑著輕聲叮囑道:「你的同伴來找你了!明天去古家的時候要當心,我可不想讓你這麼有意思的丫頭白白送去給邪靈當了點心!呵呵!」
「哈哈!放心吧!我一定會抓到那只害人的東西的!」揮著手,我送走了這個神神秘秘的斐紅葉,轉身望向正滿面焦色、飛縱而來的楚風揚和青衣。
我揚起了一抹燦然而欣喜的微笑,心中是無比堅定的信心:「明天,我一定會抓住這只害人的邪靈的!至於古嶺豪嘛~~,嘿嘿,得想辦法整整他才行!哦哈哈哈!」
******************** ********************* ********************
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的大廳裡,一張寬闊無比的大躺椅上,一尊壯碩肥大的身軀懶洋洋的堆在了上面。躺椅的周圍,簇擁著十來個女子,個個珠圍翠繞,濃妝艷抹,或媚眼如絲,或嬌語溫柔,一雙雙玉手或揉肩,或捶背,或捏腿,總之在那堆肥肉上極盡慇勤的服侍著。
忍不住舒服的哼哼了一聲,古老爺色迷迷的望著一眾小老婆,笑得像頭掉進了美人窩的豬八戒。
「老爺~~~」嗲嗲的聲音倏然響起,伴隨著一顆珠圓玉潤的葡萄被輕輕的送進了古老爺那兩瓣肥厚的嘴唇中。
吧唧著嘴,古老爺笑得賤兮兮的望著前些日子剛娶進門的十八姨太,哼哼唧唧的道:「美人兒~~~,再來一顆?」
「好~~~~」又是一顆葡萄捏在了青蔥似的指尖,緩緩的填進了那張欲壑難平的大嘴裡,卻突然——
「老爺!」一個雄厚的男聲驀然響起,嚇得古老爺一挺身直接從躺椅上撅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抓撓著喉嚨,咳死咳活的把那顆葡萄給嚥了下去。剛一緩過起來,就忍不住怒火中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巴掌先狠狠地甩在了剛才還「美人長、美人短」叫著的十八姨太臉上,然後才一轉臉,下巴上的肥肉一陣猙獰的哆嗦,厲聲道:「劉管家,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沒看到我正在吃東西麼?你這麼大聲說話,難道是想嗆死老爺我啊?」
「小的不敢!不敢!」一臉灰白的劉管家連忙點頭哈腰的道:「老爺,是因為突然有客來訪——」
「什麼客?!就說老爺我今天心情不爽,不想見客!」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古老爺又直挺挺的躺了回去。
「老爺,不成啊!」儘管已是深秋季節,但劉管家卻依然流了一臉的汗:「這個來訪的客人好像身份不凡,他說他姓楚,這可是國姓啊!哎呀,老爺——」
伴隨著管家的一聲驚呼,就只聽又是吧唧一響,正是一坨肥肉糊在了地上的聲音。
顧不得喊疼,古老爺拚命的蠕動著身軀爬了起來,一臉氣急敗壞的問道:「那你還等什麼?趕緊的請進來啊!誰活得不耐煩了,敢冒充皇族!他媽的,我怎麼養了你這麼頭蠢豬!」
「是,是!」無奈的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劉管家畢恭畢敬的道:「我已經將來客讓進前廳了,還讓人上了好茶好點心伺候著,這才趕來通報老爺!」
「哼!算你小子識相!」不屑的嗤了下鼻子,古老爺手一揮,大聲叫道:「快快來人給我更衣!就穿那件新做的織金玉袍,嘿嘿!劉管家啊,這也是因為你家老爺我有面子,所以就連這皇族到了南風城都要慕名前來拜訪一番!當然了,咱也不能丟臉,今天一定得讓他們好好看看,什麼叫作——品味!」
******************** ********************* ********************
舒適的坐在一張鋪著軟軟毛皮墊的大椅上,我優哉游哉的喝著茶,不時的打量著四週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但也庸俗無比的裝潢擺設。
牆上倒是掛滿了畫,只可惜不是美女就是美人兒,還每隔一張椅子就是一幅。凡是桌子、檯子上也擺滿了瓷器和飾物,同樣不是美人兒就是美女,看得人眼花繚亂不說,還一個勁兒的直犯膩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乾脆低頭喝茶只看地板,也就這水磨大石鋪成的地板讓人看著舒服了。
「靈兒,你真的覺得在古府會找到有關這次『鬧鬼』事件的重要線索嗎?」看著一派悠閒適意的少女,楚風揚不由有些好笑的問道。
其實早在宮中的時候,自己就曾聽南風的暗衛說過,這裡的千年世家古家,現在當家的正是古家的第二十一代傳人古嶺豪。這個人不但殘酷暴戾,而且生性貪婪,為了賺取利益經常會幹些不法勾當,甚至已危害到了一方的百姓福祉。但此人也很是狡猾,當地官府因為沒有確鑿的、可以將他入罪的證據,所以也甚是無奈。
「呵呵,你就放心吧,小羊!」看著眉頭輕蹙的小羊,我不由樂呵呵的一笑,故意神秘兮兮的道:「我可不是毫無根據的瞎猜哦!最先發現孩子死後被吸食靈肉的地方就是古府,而其他被害或丟失了的孩子的人家,也都住在古府的周圍,所以這裡肯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更何況,昨晚可是有位很神秘的大俠給了我很重要的提示呢!」
「是麼?」溫柔的目光驀地一沉,楚風揚想起了昨夜瞥見的那一抹艷紅,溫潤的嘴角卻笑容不變,悠悠的問道:「你就那麼相信他給你提供的線索?」
「嗯~~~」稍一沉吟,想起斐紅葉那雙時而睿智、時而深邃、時而邪肆、時而冷酷的雙眼,又想起了他臨走時所說的那句話:「我討厭所有無情負心之人!」
輕輕一笑,我慎重的點了點頭道:「我相信!」
語音剛落,就一聽見一道中氣十足的洪亮嗓音響起:「哈哈!昨夜就見燈花結了又爆,爆了又結,想不到今日便有貴客降臨,還真是天意啊,天意!」
聞聲我不由隨意的一轉頭,卻登時愣在了那裡——
一副雄壯無比的身軀,高近一米八,寬近一米,身上穿的是隱隱泛著金光的鸚哥綠的袍子,頭上戴的是鑲著赤金帽飾的鸚哥綠的帽子,腳下踩得是繡著金線的鸚哥綠的靴子,再配上古嶺豪那張紅潤肥嫩的臉龐,就像一隻年畫上的招財金蟾!
忍不住尷尬的咧了咧嘴,我哭笑不得的瞥了眼一旁兀自雍容自若、恬然微笑的楚風揚,卻見他微微的側過了頭,溫柔的眸中驀地閃過了一道頑皮促狹的笑意,這才面容一整,不慌不忙的站起了身,負手緩緩的道了句:「呵呵,未曾遞上拜函,就突然造訪,還望古老爺莫要見怪啊!」
「哪裡哪裡!」肥厚的大嘴誇張的扯著,兩隻狹長的瞇縫眼已被推擠上來的臉部肥肉擠得徹底只剩了一條縫,古老爺故作大度的擺了擺手道:「楚公子的大駕光臨才真是令寒舍那個——,那個什麼啊?管家!」
「蓬蓽生輝!」立在古老爺身後的劉管家立馬上前一步,機敏的接道。
「啊對!棚屁生灰,棚屁生灰!」笑呵呵的學了兩句,古老爺猛地一瞪眼,衝著身後的管家厲聲道:「還愣著幹嘛?趕快吩咐廚房,備上一桌上好的酒菜。今天我要與楚公子把酒言歡,相見恨晚,哇哈哈哈!」
實在是忍無可忍,我猛地轉過了臉去,裝著對牆上的一幅美人圖笑得如癡如醉,卻突然聽到古老爺那洪亮無比的嗓門極其興奮的響起:「哈哈,這位姑娘原來也是愛畫之人啊!嘖嘖,姑娘不但長得清麗無雙,而且品味也是非同一般啊!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在下也是個很有品味的人,正好可以和姑娘結交結交!」
詫異的一轉頭,正對上「金蟾」的那張豬哥臉,我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道:「呵呵,古老爺,其實我只不過是楚公子的一個小小侍從而已,所以我的品位真的是很一般的!但不說別的,就說古老爺你今天這一身華貴無比又極其襯托你本人氣質的穿著,就已經對我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視覺與心理上的雙重衝擊,讓我終於對『品味』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輕輕的,兩道極其壓抑的笑聲在大廳中倏然響起,楚風揚和青衣忍不住滿臉好笑的望著那個一臉促狹的白衣少女,看她在那裡悠然自得的逗著古嶺豪玩。只可惜明顯是被色迷了眼的古嶺豪卻毫無所覺,反而覺得此少女當真是自己此生難逢的「知己紅顏」啊!
「你說的是真的嗎?」興奮的吸溜了一下已經流出了嘴邊的口水,古老爺猛地上前一步,恨不得把那個雙眸靈動如水、笑顏清麗若花的清新少女立馬摟到自己的懷裡,好好的疼惜一番:「唉——!姑娘真的是古某人的知心人啊!只可惜啊,自古紅顏多薄命!以姑娘這番人品,怎麼只是楚公子的一個小小侍從呢?看來楚公子也不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之人啊!」
猛地一轉身,色膽包天的古嶺豪居然恬著臉就湊到了小羊的跟前,諂媚的道:「楚公子,您是宮中皇族,自然身邊有佳麗無數。這位姑娘雖然只是您的一個小小侍從而已,但卻與我一見傾心、兩情相悅,不知楚公子能否割愛,讓這位姑娘就此留在我古府中……」
「大膽!」看著少主的臉上,那抹溫柔親切的笑意已逐漸消失,而眼底隱隱已氤氳起了如暴風雪般凜凜的怒氣,青衣驀地斷喝一聲,頓時打斷了古嶺豪「恬不知恥」的苦苦哀求。
古老爺猛地一震,肥嘴大張,一臉詫異的望向大廳一角靜立著的青衣少女,這一看又是渾身一哆嗦,心中一陣意亂情迷,癡傻的瞪大了眼睛,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怎麼——,這是怎麼——?」
「剛才那只不過姑娘的謙虛之詞而已,她豈是你能打主意的!」冷冷的看著一臉色迷迷又兼白癡相的古嶺豪,青衣不由一陣打心底裡的厭惡,真不知道姑娘為什麼偏偏要到古家來瞅這個讓人看著就噁心的東西!
「是——是嗎?」古老爺怔了一怔,看看前方兀自笑得一臉燦然的白衣少女,卻見她正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就連這位身份高貴的皇族公子立起了身時,她也依然不動不搖的坐著,看來應該和這位楚公子——
若有所悟的笑了兩聲,古嶺豪一臉心知肚明的看了看滿面冷肅的楚公子,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暗暗叫苦:「媽呀!這個年輕公子剛才還溫吞吞的像只吃草的小羊,現在一臉冷肅的樣子卻又像、又像一隻翱翔九天的龍!」
「公、公子!」下意識的抹了把額上滲出的冷汗,古老爺眨巴了兩下小瞇眼,諾諾的道:「既然這位姑娘是公子的心愛之人,那我古嶺豪絕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剛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公子見諒,見諒!呵呵!」
「額~~~」一臉詫異的看著信口胡謅的古嶺豪,我不由一陣汗顏,剛欲開口就聽青衣又是一聲冷哼,陰冷冷的說了句:「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一句,敗壞我家少主和姑娘的名聲,我就叫你立刻命喪當場!」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一向橫行霸道無人敢管的古老爺徹底惱羞成怒了,猛地抬起了頭,同樣一臉陰測測的道:「哼哼,楚公子,我古某人敬您是皇族,所以對您一直是以禮相待,好茶好水的伺候著,但您也不要以為在這偏遠的南風城中就沒有王法了!雖說你姓楚,但瞧您這身打扮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皇族而已,大不了就是一個頂著空名頭沒落皇族!我倒想問問您,您到底叫個啥名字,又是誰?!」
「我嗎?」楚風揚靜靜的望著一臉驕橫跋扈的古嶺豪,溫潤的嘴角緩緩的上揚,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黑亮的眸卻漸漸的暗沉了下去,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與無與倫比的高貴自他身上隱隱的散發了出來,如風般清和的聲音低沉而溫和的說道:「我叫楚風揚!」
「哼哼,楚風揚是嗎?」驕縱的一笑,古老爺剛想端起譜來再驕橫兩句,卻不由自主的腿一軟,趴跪在了地上,腦子裡全是轟隆隆的回音:「楚風揚!楚風揚?!這不是五年前曾詔告了天下所有貴族世家的,被冊立為繼位太子的名諱嗎?」
忍不住涕淚滿面的感謝上天讓自己的腿生的比腦子聰明,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立馬跪在地上,扯著洪亮的嗓子,古老爺像號喪似的大呼一聲:「不知二殿下駕到,請恕草民有眼無珠,有口無心,有……,有……,有頭無腦!」
呵呵一笑,我實在是對這個古老爺佩服的五體投地,這現場造詞的功夫!
「古老爺,我想在你府上叨擾幾日,你不會介意吧!」溫和的聲音依然靜靜的響起,楚風揚含笑望著那個前倨後恭、醜態百出的古嶺豪,無奈的搖了搖頭。傳承了上千年的世家,卻淪落到了一個這樣的人的手中。
「不介意,不介意!」哆哆嗦嗦的抹著頭上的汗珠,古嶺豪突然立起了身,直瞪瞪的望著前方,像中邪了似的一動不動。在眾人驚詫莫名的眼神中,就只見他像突然被電打了一樣,肥碩的身子猛地一抖,扯著嗓子就嚎了起來——
「管家!擺駕!哦不,是接駕!接二殿下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