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勁爆的「八卦新聞」絕不是來源於我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師兄,是照顧我的那兩個大姑娘一臉崇拜外加滿面自豪地告訴我的。看她們那樣子,好像真和大師兄有什麼密切關係似的,一副榮辱與共、休戚相關的壯烈激昂。我當時捂著嘴偷笑到肚子都痛了,我這個大師兄還真是魅力非凡啊!
不過幸虧有兩位「八卦姐姐」提供這些小道消息,不然以我師兄的性格估計打死他也不會一臉臭屁的告訴我,他在修行界所有少壯派弟子中,名列「江湖風雲榜」上的第一名。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到,他絕對會一臉淡然、笑容溫和地說:「小師妹,聲名如同浮雲,人云亦云,風過即散……」
我忍不住在心裡小小的翻了個白眼,這個二十歲沒到,本應正是風華正茂、滿懷抱負、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熱血「小青年」,怎麼老是像個歷經滄桑、看破紅塵的「老古董」一樣,超然淡定的讓我忍不住懷疑,我師傅到底是怎麼教徒弟的?愣把「小伙子」該有的一腔熱血給教成了「老頭子」的血脈不暢,難道修行之人真的都要這般清淨無為才行?那我估計自己就是修行八輩子也得不出個「正果」!
想起聽到這個小道消息時,倆大姑娘一臉癡迷的樣子,我立刻就心領神悟出另一個結論:我這個大師兄恐怕也是離界所有未婚少女心目中「最佳老公」 排行榜上的榜首,所有已婚婦女心目中「最佳夢中情人」排行榜上的狀元吧!
我又忍不住偷偷的一笑,轉眼看著大師兄此時正低著頭盯著一株冰火蘭看的全神貫注,那挺拔如竹的修長身姿、俊逸明朗的側臉線條,讓我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確實太帥了!等再過兩年,有了成熟男人的味道,天啊!不知道要揉碎多少女人的芳心啊!真是禍國殃民哦!
怪不得他寧願在這裡當「保姆」,都不願意出去交流呢!『天王巨星』的光環下,壓力也相當大吧!其實也不過是個剛剛十八歲的半大少年而已。就算他不在乎,但是走到哪裡都要接受人們的關懷矚目、評頭論足,要不被當作學習的榜樣,要不就被視為需要超越的高峰。唉~~,做人太優秀就是有壓力啊,偶像可不是那麼好當得!
看他整天端著一張亙古不變的佛臉,始終保持著斯文有禮、雍容超然的微笑,越是面對不熟悉的人,越是笑的客套疏離、波瀾不興,估計也是對這一切感到厭倦而無奈,只是用微笑來掩飾吧!
我小小的同情了他一下,同時也幸災樂禍了一番,「做人,還是低調一點的好啊!」
正在專心致志研究冰火蘭的楓霧,突然發現小師妹托著腮幫子,蹲在旁邊,蹙著眉,緊緊抿著小嘴,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直愣愣地盯著自己,一臉深思熟慮的表情。
低頭看看自己,沒什麼異樣啊?對上她的目光,發現她非但沒收回目光,反而歎了口氣,望著自己的那雙大眼睛裡漸漸流露出悲憫同情之色。
楓霧一陣迷茫,心想:「這丫頭腦子裡又轉什麼奇怪念頭呢?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突然,就只見小傢伙促狹地一笑,說道:「大師兄,我聽說你榮登離界『最佳徒弟排行榜』、『最佳相公排行榜』以及『最佳夢中情人排行榜』的冠軍哦!嘖嘖,真是太~~厲~~害~~了!我為有你這樣的師兄而感到無比的驕傲與自豪!」
楓霧聽了不由一愣,待反應過來又不禁哭笑不得,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還沒待他出聲,就見小傢伙忽的面色一整,語氣鄭重,像闡明又像宣告什麼似的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何謂『高處不勝寒』,我落靈絕不會戴著『有色眼鏡』來看你的。雖然你很優秀、很突出,有真才實學而又不驕不躁,確實很難得。我挺佩服你,也很喜歡你!但是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師兄,一個名叫楓霧,平凡但絕不平庸的普通人!」說完還貌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拎起地上的水壺哼著歌一搖三晃地走開了。
楓霧估計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目瞪口呆、愣在那裡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這個剛剛讓自己哭笑不得的小師妹,現在卻老氣橫秋的告訴自己,在她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叫楓霧的普通人!儘管修道之人沒那麼多繁文縟節,但這句話也夠驚天動地、震撼人心的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細細回味這番話,聽到小師妹說挺佩服自己,很喜歡自己時,儘管童言無忌,但是心裡還是感到了喜悅與溫暖,甚至還有一些羞赧。
以前,有很多人,無論是真正認識自己的人,還是那些人云亦云,連見都沒見過自己的人,都眾口一致對自己讚譽有加。雖然自己每次都只是微笑著謙恭以應,但其實心裡卻深深感到有些無奈和疲憊。
更有甚者,有很多女人,初次見面就表示對自己已愛慕很久,此生非自己不嫁。但其實連自己到底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又何來愛慕之說?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上次來照顧師妹的那兩位姑娘,每次見了自己都會做些令人尷尬的舉動。小師妹在一旁看著,起先是目瞪口呆、一臉的不可思議,後來乾脆如看戲般,津津有味而又忍俊不禁、滿臉促狹。而自己唯有置若罔聞、漠然以對,只因心中對此情形早就已經麻木習慣了。
但是今天聽到她說,在她眼裡我就是我,一個叫楓霧的普通人,自己居然有些莫名感動了。
是因為小師妹每次看著自己時,那種純粹出於欣賞和欽佩而毫無雜質的純淨眼神;還是因為她剛才稱讚自己時,就如同一位年長者在對所關懷之後輩講話,語氣坦然真誠,平靜自然,完全不像一個還不滿九歲的孩子。只是小小年紀的她,居然能看到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疲憊無奈與厭倦,著實令自己驚訝。
看她的表情那麼鄭重其事,只是「有色眼鏡」是什麼意思?再看那副柔柔弱弱的小身軀,卻偏要努力擺出一副睥睨天下、桀驁不馴的氣勢又實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小師妹,我居然有些感謝那只六耳靈猴,」楓霧微笑著在心中暗道,「雖然它差點害了你的性命,但是也因為它的一擊,才有了現在這個完全不一樣的『你』!希望真能如你所說的那樣,讓我在你的面前,永遠可以做一個只是名叫楓霧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