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妙妙聽得一怔,嚅嚅地問道:「我……我認識你嗎?」
是的,她的印象中,根本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呀,雖然知道他或許就是傳說中的神仙人物孫逸飛。此刻她的心既是激動的,又是驚異的,忽然有種想要深入瞭解他的衝動。
白衣病青年注視著羅妙妙,忽又搖了搖頭,喃喃道:「你不是妙妙姐姐,卻是年輕多了。」
羅妙妙更是不解,暗忖:「奇怪,我就叫做妙妙,難道這個世上還有另一個跟我長相一樣,而且名字一樣的人嗎?」想歸想,不由暗暗留了心,卻沒有馬上問出來。
白衣病青年怔了怔,便轉向聶鳳。然而寒風從門外吹進來,他就開始咳嗽。一個原本丰神俊逸的男子,如今不過是一個虛弱的病人而已!
小飛兒迎上去,扶住心目中的元帥爺老孫;他進入大廳坐下來,閉目養神,像是很累了。
聶鳳有點憐憫和不耐,不敢相信對方就是傳說中救國救難的無敵英雄,愣了愣,正想說話時,他的眼睛又倏地睜開,聲音依舊很冷:「小飛兒,送客!」
這種聲音是低沉的,卻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是。」小飛兒無可奈何地向羅妙妙道,「羅姐姐,真對不住,元帥爺老孫要休息了。」
他不好直接跟聶鳳說,因為他知道這位姐姐的嘴皮子厲害。聶鳳卻不放過他:「你們這兩人,有什麼了不起,我活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麼不通情理的人。」
「很好。」白衣病青年忽地扯出一抹淡笑,聶鳳覺得這笑不像笑,讓人感到生冷,只聽他又道:「今天讓你們見識到了。」
聶鳳氣乎乎地拉起羅妙妙就要走。羅妙妙望了眼前的病青年一眼,想要說話,他早已又閉上了眼睛。她只好跟著聶鳳退出廳來。
半個月後,「聽風廬」正對面的山谷邊,忽然新落成一個工地。不到半天時間,一座房子的輪廓大致建成。聶鳳拍著手兒,不停地招呼工匠幹活。羅妙妙呆在一邊,心神有些恍惚。
幾個工匠正在上梁的時候,羅妙妙看見小飛兒跟著那個病青年走過來。那個病青年彷彿很生氣,大聲地冷笑道:「誰叫你們在這裡蓋房子?」
聶鳳臉上含著報復性質的笑靨,走上去,理直氣壯地道:「本姑娘要在這裡建房子,你怎麼著?」
病青年恨恨地別過臉,望向工地,半晌回過頭來,說道:「我不許你們在這裡居住!」
「嘻嘻,自從上次來到這裡之後,我忽然喜歡上了這裡的景致,你看呀,這裡風景有多幽雅,有多美麗!以後我可以在這裡看書啦,玩兒啦,我還會唱歌,我唱的歌是最好聽的,包管你在房間那頭聽得如醉如癡睡不著覺……」
病青年打斷她的話,冷然道:「我不喜歡陌生人打擾,破壞這裡的清靜。」他輕咳了一聲,臉上因為激動而變得青紫,「聽見沒有?我說的話一是一,二是二,你們趕快滾開,永遠也不要再來!」
聶鳳展開雙臂,作了一個飛翔的姿勢,大聲唱起了自編的山歌來:「這裡青山是個好地方呀,我做夢兒來了這裡呀,遇見了一個不講理的病大蝦……唉唉,唉唉,我要把這裡改造成我的家,我的家,啦啦啦……」
小飛兒在背後聽得想笑,瞥見元帥爺老孫氣得臉上神色瞬息萬變,從白變成紫,從紫變成紅,再由紅變成白,說多生氣有多生氣,心裡就不好笑出來了。突然聽見老孫大吼一聲:「小飛兒,拆了它!」
小飛兒當然聽出「拆」的意思,不由得怔住,想道:「拆了人家的房子,這,這可不太妙。」抬起頭,向聶鳳道:「聶姐姐,沒辦法,大命不可違,我要工作了。」
說完,「嘿嘿」笑著扮了一個鬼臉,就要動手拆屋。那些工匠們一時愕然。
「你敢!」聶鳳一手插腰,一手舞著長鞭,怒道:「你拆吧,拆啊,我就不信到官府告不倒你們!」
聽到「官府」兩字,小飛兒嘻嘻一笑,停下身子望向白衣病青年。唐朝皇帝老人家對元帥的敬重,那是舉國上下皆知的,這個聶鳳姐姐莫非不想活了,敢太歲頭上動土?
可是白衣青年病重垂危,生死無知的情況下,根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聶鳳這話剛好堵住他的心,不由又怒又恨,又不方便跟女孩子爭嘴,忍不住怔道:「你想怎麼樣?」
「沒怎麼樣!我有銀子有地契,愛怎麼蓋就怎麼蓋,你管得著嗎?」聶鳳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份契約,「我可是名正言順的,倒是你,有些來歷不明!」
那份契約是她父親耐不住女兒的死磨硬纏,才委託地方上的官員幫著認簽的。聶鳳要建房於此,一方面是為了出口悶氣,一方面卻為了方便查訪「九葉靈仙草」——因為她的心中已經有所決定,必要搶奪仙草,好威脅這個男人。
只要他點頭合作,服用仙草後病好了,就會幫羅妙妙報仇雪恨了。
羅妙妙雖然有點不認同,但是義姐一副興致勃勃意氣風發的模樣,她實在不好唱反調,而同時又想試試這個病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孫元帥?
病青年見到契約,又聽人家說自己「來歷不明」,當時真是哭笑不得,偏偏人家說得在理,自己又能怎麼樣?這座山不是自己的,憑什麼管起人家來?這樣一想,沉下臉,轉向羅妙妙,「姑娘,難道你也要住進這個人跡罕至的鬼地方不成?」
聶鳳「噗哧」大笑,說道:「鬼地方?原來人家住了這麼久的地方竟是個鬼地方,這倒是有趣!」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這個年輕病人,她就特別想要抬槓。
小飛兒怒道:「你不說話會死呀?整個就像一隻野山雞,喳喳地叫著亂七八糟的鬼話!女孩兒家也不害臊!」
「你才是野山雞!死小子,你想怎麼樣?」聶鳳插腰瞪眼。
「臭姐姐,你又想怎麼樣?」小飛兒圓睜雙目,也不甘示弱。他覺得今天這丫頭說話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