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逸飛抱住幻煙,伸手在她的瓊鼻下點了點,道:「煙姐姐,什麼喜事呢?我當然要聽!」
幻煙忽然附耳道:「飛兒,我……我有喜了。」
「啊,這麼說,我要當爹爹了?」孫逸飛興奮地抱住幻煙,喜得抱起她在原地團團轉!
幻煙羞紅著臉,一任孫逸飛寵溺,一家子十分溫馨而浪漫。
吃妖樹、侍女小菊兒,竟也相當合得來,經常有玩有笑的,好不愜意。只是有時候,吃妖樹會凝立風中,癡癡地出著神兒,彷彿正在回憶昔日的英勇事跡。那血腥而興奮的日子,想來是多麼遙遠啊!
難道英雄的一切,已經去而不復返了嗎?
難道一切的一切,從此將要歸於平淡了嗎?
吃妖樹有點不甘心啊,實則孫逸飛,他的內心之中,也是不甘心的!
每當夜深人靜,孫逸飛午夜夢迴,父母親的下落、盈盈的失蹤、師父的苦行天下為他尋找「冰魂絕脈」的解藥,還有西牛賀洲客棧中,正在等著他回去的鬼女齊平兒、精靈界聖女「無憂果」……等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要他依靠無敵神功,一個個去破解,一個個去實現!
五界之中,天下百姓之福,也應該由他去謀取,去實現。五界本一家,和睦共處是原則。這是師父邋遢酒尊,很早就交代過了的!
可是如今,他只能窩在小小的一個漁村當中,和幻煙過著表面幸福的日子。五界四洲大部分人正在水深火熱之中,飽受著唯仙教、妖魔等的侵襲,苦不堪言!
每當這時,孫逸飛就會感到十分彷徨,十分痛苦。一旁的幻煙也會隨即醒來,兩人相擁著,默默地承受無言的感慨。
這一日,孫逸飛打了魚,滿載而歸。魚販子收走魚之後,孫逸飛拿到銀子,回家道:「煙姐姐,明天咱們去城裡一趟,天已入冬了,得為你和將來的孩子,多添些衣裳,還有一些日常油鹽之類。」
幻煙點點頭,唯孫逸飛之話是從。於是翌日,他們吩咐小菊兒,好生照顧家裡,遂帶著吃妖樹,踏上城鎮的道路。本來幻煙可以展開飛行之術,為免引起孫逸飛的傷心,她也就將自己的修煉功夫放下了,不敢在夫君面前有所展示。
兩人到了城鎮,孫逸飛擔心幻煙懷孕之身受到風寒,先將愛妻安排在客棧裡,然後拿著一個大大的酒葫蘆,獨自走出客棧,來到市集中心,打算進點衣服、油鹽之類。
正走著,懷中的吃妖樹抖了抖枝丫,伊伊丫丫說了一句含糊的「酒、酒」,孫逸飛會意,向懷中道:「吃妖樹,忘不了你的!主人現在就去酒店,給你沽一葫蘆酒,回去再喝好不好?現在人多,免得驚世駭俗。」
吃妖樹聽了,這才縮回枝丫,彷彿十分高興。
孫逸飛走進一家酒樓,先將葫蘆遞給小二,要沽滿一葫蘆酒。這時肚子餓了,就點了兩樣小菜,隨便吃著。沒想到附近的食客個個神情緊張,憂心忡忡。孫逸飛心中一動,招來店小二,打聽之下,不覺愕然!
原來京城有變的事已經傳到東海。妖魔一類大舉進軍長安,政權已經謀奪到手,大唐皇帝李世民下落不明,新任妖魔皇帝本是妖族一位將領,開始坐鎮京師,統率全國!
而公主李婉兒被新任妖魔皇帝收歸貴妃,李婉兒誓死不從,不幸被賜死了!
國破則家亡,不知下一步,全國的老百姓們該何去何從?妖魔是否變本加厲,大肆殘殺人類呢?是以全國各族人民個個擔憂,甚至各地都已舉起義旗,準備隨時跟妖怪作戰!
孫逸飛乍聽這個消息,一下子彷彿老了許多!要在平日,他可以依靠自己的無敵神功,不令大唐百姓再受戰爭之苦,沒想到現在,他對於大勢所趨,已經無能為力!
孫逸飛摸了摸懷中的吃妖樹,想到李婉兒的種種,黯然神傷。雖然他和李婉兒沒有直接的感情,由於年少無知,在京城得罪了她,其實各自也是依依的。現在乍聞她的死訊,不覺又是悲苦又是無奈。
孫逸飛自從隱居「祥和村」,本來已經老成許多,胡茬子又硬又粗,像是有許多天沒有理過,憂傷的眼神蒙上了薄薄的一層霧氣,讓人猜不出他的心事,而能感覺到他的那種窒悶的心情。
孫逸飛點了菜,並沒有來得及吃。接過小二遞過來的酒葫蘆,轉身走出酒樓。
午飯時間還沒過去,逸飛買了衣服油鹽之類,先送回客棧,給吃妖樹餵過酒喝,然後對幻煙道:「煙姐姐,我出去一趟。」
「飛兒,你想去哪裡?」幻煙猶疑地問。
「哦,就在附近,一會就回來。」孫逸飛簡短說完,就走出客棧,來到旁邊的飯店裡。他要在不同的地方,再次打聽京城的消息,以證實消息的準確性。
孫逸飛頭戴馬連坡大草帽,身上是年輕的漁夫裝扮,沒有其他人留意到他。
飯店裡江湖人物眾多,各色各樣的人都有,間或也有蒙面的,為便於江湖交往,一些人掩藏行跡是能夠讓人理解的。孫逸飛探聽的結果,果然證實,京城確實出了意外!
孫逸飛不動聲色,再次回到客棧,僱請一輛馬車,和幻煙、吃妖樹一道兒回家。但是從此,孫逸飛的思想負擔更重了,整日鬱鬱不樂。不多久,幻煙察覺,問道:「飛兒,你有什麼心事?」
孫逸飛搖搖頭,道:「沒有,我只是覺得,現在五界動盪,而我們安於一隅,只怕有些自私了。」
幻煙幽幽一歎,不再說什麼。其實夫君的心情,她理解,比誰都理解。
孫逸飛每日打魚,過得十分清苦。身體的清苦還好受些,可是心理上的苦楚,最是難受的。它彷彿一根鋼針,無時無刻不在錐刺著他的心靈!
終於有一天,他想道:「京城有變,不知妖怪又在怎樣殘殺人類了!我雖然無能為力,但是吃妖樹在啊!吃妖樹以一敵百,甚至敵千敵萬都有可能!我何不偷偷潛往京城,讓吃妖樹多吃幾個妖怪,為大唐百姓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