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逸飛閉上眼,已經不忍再看下去。
驀地,冷寂的林中,響起三眼魔君的一聲慘叫!
這聲慘叫是那麼短促,那麼悲憤,在入秋的天候裡,滲著一絲寒意躥上孫逸飛的耳際。
孫逸飛張開眼簾,怔住了!只見三眼魔君額際的第三隻眼,只留下一個血洞,殷紅的鮮血,順著鼻樑,正在一滴一滴地掉落……而那粒眼珠,正握在丑太婆手裡。
顯然,剛才她在萬般羞怒之下,出手挖取了老伴的第三隻眼睛!
三眼魔君慘叫過後,騰身而起,整個人如同一陣飄風,夾著淒厲的叫嚎,消失在林緣。
丑太婆傷了老伴,自己也掉下兩行痛淚,喃喃地道:「老頭子,我這是為你好,取了你的這隻眼睛,從此你的功力大減,就不會亂殺無辜了,更不會……像今天這般無恥……」
孫逸飛聽得糊里糊塗,心中想道:「這丑太婆也真狠毒,連自己的丈夫都下得了手,我可不能讓她看到。咦,她要那隻眼睛幹嗎?」
原來孫逸飛看到丑太婆,從懷裡掏出一方絲絹,小心地擦拭那顆眼珠子。正午的光線明朗,那粒珠子在透過林隙的陽光下,泛著紅血色的光芒,瑩紅一片,是那樣的刺目!
丑太婆擦過眼珠,把它藏進懷裡,然後整了整衣服,御風而去。
孫逸飛這才跳下樹來。三眼魔君和丑太婆已經去得遠了,他的心還在一跳一跳的。
孫逸飛漫無目的走出林子,不知要去哪裡,隨便溜了一下,就又轉去漁村。已經是正午了,他還沒吃飯呢,準備偷點東西來吃。
他來到一戶看起來比較富裕的漁家。偷偷爬進院子,四處打量一陣,鼻子用力嗅了嗅,摸索著來到廚房,一個年輕的漁婦正在燒菜。孫逸飛肚子餓了,覺得鍋鏟翻動的聲音特別好聽。
漁婦做好兩個菜,端出了外廳。灶頭上還有一盤雞腿沒有端出去。孫逸飛心中竊喜,探手懷中,拿出一副紙筆,飛快地寫道:「孫逸飛到此一遊,借用雞腿一盤,謝謝謝謝!」
好傢伙,當了賊還敢留書?小逸飛這一招真夠大膽。他把紙條隨手擱上,抓起雞腿就溜。直到翻出院子,躲在院牆頭的大樹上面偷吃,才聽見那個漁婦的腳步聲。
孫逸飛探頭一望,嘻嘻一笑,心說:「雞腿在小爺這裡,誰叫你放在廚房裡?被偷走了才叫活該。小爺慢慢地吃,慢慢地看你找雞腿!」
這就是孫逸飛,自己搗鬼使壞,偏偏不肯跑遠,還要留下來看熱鬧。他覺得女人在丟失東西後拚命尋找的樣子,是那樣的有趣——奶奶的,還真不是一般的搗蛋鬼!
果然,那個漁婦「咦」了一聲,大聲道:「雞腿呢?我的雞腿呢?」
這時從外廳裡走進一個男人,顯然是漁婦的丈夫,愣了愣道:「雞腿不是擺在廚房麼?難道你給吃了?」
「真是見鬼了,我哪裡吃了?我記得明明放在這裡的,會是誰家的貓啊狗啊,跑來家裡叼了去?」
孫逸飛正在竊笑,聽人家罵自己是貓啊狗啊,氣不打一處來,忘了自己處身何地,叫道:「你才是貓啊狗啊,小爺在這裡,只不過借你們的雞腿吃嘛!你們沒看到紙條,真是笨蛋!」
那一對漁家夫婦,轉過頭來,朝孫逸飛容身的樹上望了望。孫逸飛跳下樹,落身院牆頭,將手中的雞腿骨朝他們丟去,大聲道;「還給你們,小爺去了!」就這一會兒間,他已經吃下兩個雞腿,轉身跳落院牆,跑了!
那對夫婦罵罵咧咧地追出院子,眼前哪裡還有孫逸飛的影子?
孫逸飛大事不鬧,小事不斷,總是這樣子捉弄人家。他一口氣跑出漁村,迎面撞進一個人的懷裡,抬頭一看,不正是三眼魔君的老婆娘?不過她已經換過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了,仍是塗脂抹粉的打扮。
「小傢伙,原來是你!你有沒看見我家那個死老頭子?」丑太婆問。自從三眼魔君第三隻眼被她挖出,她也曾後悔過,換過衣服,於是就又追出來找他。
「喔,他呀……他有隻眼睛沒了。他說他恨死一個人,再也不理那個人了。」孫逸飛眨眨眼,壞壞地一笑。
「小傢伙,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丑太婆懷疑地問。
「小飛兒哪裡敢打您的壞主意呀!」孫逸飛裝作無辜地道,「三眼老哥哥說,你要是不把眼珠還他,他會恨你一輩子!他說……要我找你,把眼珠子還他。」
午時孫逸飛看丑太婆擦拭珠子,小心翼翼的樣子,知道可能是個寶貝。再說那眼珠就像珍珠一樣圓潤光滑,雖然血紅紅的,可不像人眼那般可怕——於是他就想騙來使用。最不濟,也可當作寶珠賣給珠寶店,可不是一筆橫財?
這個歪主意,還真虧他想得出。大概平時餓肚子餓怕了,整天想著發財吧?
「小傢伙,他在哪裡?老娘這就把眼珠還他!」丑太婆焦急地道。
「不行!三眼老哥哥說了,他的身心受到巨大的傷害,需要一段時間,讓小飛兒安慰安慰他呀!他還說,只要把眼珠交給我,讓我帶給他就行。」孫逸飛裝作認真地回答。
丑太婆是見過孫逸飛和三眼魔君打成一片的,聞言倒有幾分相信,從貼身口袋裡摸出那粒眼珠,黯然道:「你……拿去吧,快點交給他。讓他嵌回眼窩裡就行,雖然不能回復以前的功力,但是珠子的部分奇功仍在的。」
孫逸飛眼睛一亮,心中笑道:「原來這顆寶珠還能增長奇功,我小逸飛今兒發了!」接過眼珠,高興地道:「漂亮老婆婆你真好,小飛兒找三眼老哥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