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官老爺、師爺,這時從暗影裡走出來,神情落寞已極。縣官老爺接口道:「小姑娘,你好大的口氣……唉!只怪歸來縣沒有能人,留不住你們……」輕輕一歎。
李婉兒嬌笑一聲,覺得這個縣官也夠可憐的,給孫逸飛整得灰頭土臉,所有衙役、捕快又損失慘重,一定心懷恨意吧?於是走到縣老爺面前,從懷中摸出一方玉珮給他看,冷冷地道:「縣大人,你認得這方玉珮吧?這可是皇宮的玉珍啊!」
那方玉珮上面,刻著:貞觀一年,平樂公主,李婉兒。玉質圓潤光滑,隱隱泛著紫紅的色彩。除了皇宮,民間斷無這種奇寶。
縣官老爺的臉色立刻變了,特別是「平樂公主李婉兒」七個大字,教他的心噗噗地跳動。婉兒公主在京城的蠻橫,他是有所耳聞,今天得罪了她,以後……他想也不敢想,突然跪下道:「公主大駕光臨,下官該死,不但有失遠迎,還……」
李婉兒氣道:「起來,起來!誰要你下跪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你們可回去休息,不要問我的去處,也不要派人打擾,否則,哼哼!」
奇怪,她今天被孫逸飛調戲,氣是不得了,還說心情好?
縣官老爺、師爺唯唯應是。李婉兒又道:「還有,你們以後見了我,還得叫我姑娘,不能叫公主,不能跪迎,萬一給壞人聽去,可有麻煩的。」
縣官老爺和師爺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是為了避嫌和安危著想。縣官老爺只望了望孫逸飛一眼,嚅嚅地道:「……姑娘,那位公子爺……」
「哼,那是一個小淫賊,沒什麼本領,就會調戲良家婦女,自然交給本……姑娘修理了。」李婉兒恨恨地道,「我走了,你們把受傷的人抬走,好生修復縣衙。」
縣官老爺和師爺大氣也不敢出,低頭說是。如今有公主接手,孫逸飛的事,他們自然不敢過問。
於是李婉兒向孫逸飛招招手,嫣然一笑:「小淫賊,咱們到別的地方,好好地算帳吧!」
孫逸飛眼珠骨碌碌一轉,轉身撒腿就跑!
李婉兒氣道:「孬種,你不給姑娘一個交代,小心我……真的殺了你!」邊叫邊追了上去。
縣官老爺和師爺對視一眼,歎口氣。師爺顫聲說道:「大人,久聞平樂公主從小嬌橫,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唉!」
「可不是?咱們居然有眼不識泰山,差點釀成大禍,罪及九族呀!」縣官老爺摸摸額頭,好久好久,冷汗猶滴滴滾落。要是公主在歸來縣有個三長兩短,皇上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何況出手的,還是歸來縣捕快……
師爺也摸了摸額頭,顫微微地道:「萬幸公主無礙!咱們暫時保住項上人頭了!真是奇怪,公主給咱們一番圍攻,為什麼還要放過咱們?」
縣官老爺久處聲色場所,對於男歡女愛也略懂一些,展顏笑道:「今兒也多虧了那個臭小子,看來公主對他頗有好感,雖然口中大罵對方,難保心裡不在樂乎。這就是咱們保命的根本原因。」
師爺連聲應是。不久後續的衙役趕來,把受傷之人抬了回去,縣官老爺、師爺、一眾高官,都怕李婉兒行出意外,商量再三,決定派出大隊人馬,暗中保護公主。總捕頭滿腔的惱怒,當知道對方來頭時,整個人立刻蔫了。
且說孫逸飛撒腿就跑,李婉兒尾隨追去,怒道:「你這野小子,快給我站住!」
「小爺偏不站住!你這個野丫頭,別以為公主就了不起!咱小爺親吻美女,從來是不負責任的!你可別追我呀,小爺可不想去宮廷當那勞什子的駙馬爺!」
李婉兒其實沒有這個想法,只想捉住孫逸飛,適當教訓一下,說不定還能交上朋友。聽孫逸飛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才想道:「是了,這小子親了我,我該怎麼辦?」想著,腳步不由停了下來,淚水不覺滾落。
堂堂的公主之軀,給別人強取初吻,這種有失國威的事,李婉兒雖然不甚理解,但自己的貞潔遭受瑕疵,卻是誰也無法容忍的。李婉兒抬手拭了拭淚,再凝目望去,眼前哪裡還有孫逸飛的影子?原來前面林蔭密佈,這瞬間功夫,孫逸飛不知跑去哪個方向了。
李婉兒心中一黯,恨意難消,發誓要活捉了孫逸飛,讓他受盡人世間所有的苦楚,才能消她的心頭之恨。於是一路追蹤,究竟能否追到,那就要憑緣分了。
孫逸飛見李婉兒自動停下腳步,他心中擔憂兩隻愛寵,急忙跑向密林,繞道轉到另一個出口,又向歸來縣衙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邋遢酒尊夾著三分醉意七分滑稽的歌音,縹縹緲緲傳了過來:「漫漫紅塵,對酒當歌。收徒不慎,唯仙教主!滄海桑田幾多愁,仙界只遺唏噓聲!罷、罷,獨與濁酒論交,應千萬年前三眼魔君,於今一戰!哈哈,於今一戰,妙哉,爽哉,魂歸兮兮哉!」
孫逸飛駐足聽著,覺得這歌聲十分地悲涼。他小小的心靈好像被感染了,不由得急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