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逸飛說出最後一個「溜」字,不知是不是習慣使然,整個身子疾快地衝向樓梯。可憐一個「小醉鬼」,幾乎已經忘了自己的處境,腳下打個趔趄,「哎喲」連叫聲中,渾身便如一個皮球,翻翻滾滾磕磕撞撞的,好不容易滾到底層,滾出店外!
披羽蛇翼龍、新頜龍聽到小主人的話,行動倒比小主人還要快,只消幾個縱躍,就先一步逃出店外。兩個好傢伙,趁著酒意上湧,不忘仰天發出一兩聲長嘶,繼續在街上大跳特跳,簡直比一等一的舞蹈家還要賣命。
這時候,酒樓外早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圍在遠處指指點點。對於一個小屁孩使喚兩隻怪獸,是十分新奇而畏懼的。何況怪獸還會喝酒、跳舞?
但聽「轟」的一聲,一座三層高的樓房,完全地倒塌下來!
四周的驚叫,更加高漲!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所有的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可見翼龍的力道是多麼強大,單是酒後扇扇雙翅,就足以摧毀如此龐大的一座高樓。
孫逸飛撫摸著頭部,唉聲連連,頭上已經腫起了幾塊大淤青,看上去怪模怪樣的。翼龍和新頜龍跳得累了,才跑到小主人身邊,呃呃地打著酒嗝。
孫逸飛搖了搖頭道:「小雞雞,小飛龍,咱們……溜……快溜……」
可歎的是,孫逸飛嘴上說著溜,身子卻早已不聽使喚,懶洋洋地癱軟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了。眾人又向兩隻怪獸看去——真是豈有此理,它們居然賴在小主人身側,也呼呼地睡起大覺來!
酒樓掌櫃的,差點被翼龍摔死,叫苦連天又哭又愣了半天,才吩咐一位沒受傷的夥計,快些報官。又叫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把醉倒地上的孫逸飛五花大綁起來。
這一下,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小孩子是來搗亂的。一座三層大酒樓被毀可不是小事,令掌櫃的心痛得不得了,只恨不能馬上死去。這時他哪裡還管什麼來頭不來頭,只想把孫逸飛綁去官府問罪,務必逼得他的爹娘挑著銀兩賠償損失不可。
孫逸飛真是醉了,被幾個大漢綁得死牢死牢的,一點也不察覺。
酒樓掌櫃的,又吩咐大漢去綁兩隻醉倒的恐龍。那些大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一個敢邁動腳步。翼龍的威猛凶悍,剛才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雖然已經昏醉過去,餘威猶在啊。
掌櫃的瞪了眾大漢一眼,冷冷地道:「你們綁是不綁,不綁是吧?算我白拿銀子糟蹋了活兒,就你們會磨蹭,要死不死的樣子!」
眾大漢對視一眼,還是不敢動身。
掌櫃的撫了一下受傷的膝蓋,哼道:「豈有此理,你們若是不想幹活,最好夾著屁股走人,再也不要開口銀子閉口銀子!」
眾大漢的腳步,不由得向前邁動了幾下,又寂然不動了。
掌櫃的大惱,恨恨地道:「你們合力將兩隻畜生綁牢了,我給……給你們每人三兩銀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三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抵得上貧苦人家一個月的收入。那些大漢這才猶豫著,慢慢靠向新頜龍和披羽蛇翼龍。
人是狡猾而聰明的。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新頜龍,因為這隻小寵物太嬌小了。正因如此,不到一盞茶功夫,果然就將新頜龍用粗大的麻繩,給捆得結結實實。
這時,孫逸飛和兩隻愛寵,睡得正香,還不知大難臨頭呢。唉,酒呀酒,真夠糊人的!
大漢們用更大的麻繩,開始走向披羽蛇翼龍。一步,兩步……
他們走得戰戰兢兢,似乎連心臟都要跳出口腔——可是他們白白擔憂了一回。原來自始至終,翼龍也和它的蠻橫而倒霉的小主人一樣,睡得死啦死啦的。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孫逸飛、披羽蛇翼龍、新頜龍,抬上大板車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流花集小鎮附近的縣衙——歸來縣官衙走去。
擊鼓鳴冤,縣官升堂,接下來就是呈堂證供、判決伏法了。
可憐的孫逸飛,從來就沒喝過酒,在愛寵面前「裝義氣」,這一會大概快要醉死了,居然倒在公堂裡面,繼續睡他的大頭覺。披羽蛇翼龍和新頜龍,看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縣老爺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在兩邊衙役的「威武」揚聲之中,正式升堂。
可孫逸飛、翼龍和新頜龍,還是沒有清醒過來。特別是兩隻恐龍,橫七豎八斜躺地上,酣睡聲簡直像是雷鳴,直震得眾人耳鼓嗡嗡。
縣官老爺皺起了長眉,望了望眼前的被告——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和他身旁的兩隻怪物。這個案子是什麼樣的案子?還沒詢問案情,他就已感到棘手了。
對一個小孩子的宣判,那是令縣老爺頭痛的。所以他只是喘了一口氣,把求助的眼光望向旁邊的師爺。
而那些告狀的鄉親們,足足有三十個以上,有掌櫃的和店小二,有受傷的街坊和食客,都是一副慘兮兮血淋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