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兒一時慌了,急對哥哥道:「哥哥快使出天眼屁,放我下來!小淫賊中了邪,快要死啦!」
高屁屁不解地問:「妹妹,他死了倒好,你急什麼急?」
「我……我要親手殺了他。」瑩兒言不由衷說著,悄悄拭了拭淚,「哥哥快點嘛!」
高屁屁一向沒有主張,愣了一下,才叫起口頭禪:「無敵天眼屁,我放大臭屁!」
「噗!」「砰!」「哎喲!哎喲!」
這下慘了,兩人都忘了是在地道裡,高屁屁一時情急,把屁放得大了!強大的屁流果然震落兜網,連著高屁屁胖大的身子滾下地來,卻又彈跳而起,撞向厚實的山壁,再給頂回來,霎時間彈來頂去,活現一個大皮球在地道裡蹦蹦跳跳!
高屁屁不迭聲地「哎喲哎喲」呼痛,好半晌才止住彈力,整個人差點虛脫了。幸好他天生皮粗肉厚,否則便有三條命也給玩完。
「哥哥!傻哥哥幹嗎使那麼大的勁?」瑩兒又氣又急,說道:「哥哥要緊不?快放我下來,看看小淫賊死了沒有。」
高屁屁一瘸一拐地為妹妹鬆了絲網。瑩兒縱到逸飛倒臥的地方,去扶起他來。只見孫逸飛臉色蒼白,牙關緊咬,身上時冷時熱,冷時如同一塊寒冰,熱時好像置身火爐,早已人事不醒。
瑩兒黯然道:「剛才看他吃了玉蟾蜍,怕是被毒死了。」
「妹妹不要傷心,哥哥放屁把他臭醒來就沒事啦。」高屁屁樂呵呵地道。
瑩兒瞪了哥哥一眼,心中沒來由地泛起憂傷,喃喃道:「小淫賊快死了,哥哥還來取笑,瑩兒不理你了。」
高屁屁伸手摸摸後腦勺,不明白妹妹為何憐惜這個整人不賠命的小惡人。
正在這時,地道入口處閃進三個人來。兩邊是一高一矮兩個怪人,那高的尖嘴削腮,手持一具靈幡,矮的圓臉胖腿,捧著一隻落雨缽。兩人都是兩鬢斑斑,一對老眼四下溜轉。中間那人卻是飄逸出塵的中年仙女,真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姿。顏如溫玉氣如蘭,腰肢裊娜似弱柳;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細步風韻天然。
高屁屁不禁看得呆了,口水一滴滴掉落地上,響起「叭嗒叭嗒」的聲音。
那一高一矮兩個怪人,正是天庭的風伯和雨師。高屁屁不認得他們,只管瞧著那個美女出神。風伯揮一揮手中靈幡,當即怒道:「臭小子,你可是天篷元帥豬八戒的兒子?」
「咦,你怎麼知道?」高屁屁道。
風伯得意洋洋:「瞧你這副色相,還有你手上的九齒鈀,我怎會想不起來?別人不一定有這份眼力哩!」
雨師立刻反唇相譏:「喲,老風吹大話,以為了不得?你不說沒人當你是啞巴。」
風伯怒道:「我跟小孩子講話,由不得你來插嘴,你有本事怎麼不先點破?」
雨師也怒道:「咱老雨是一切盡在不言中,只可意會、意會!」
兩人鬥嘴斗慣了,一說開就沒完沒了。高屁屁卻向那個大美女偎去,饞著臉道:「美女阿姨,我叫……叫高屁屁!」
「你就是八戒的兒子?」那個中年仙女素手掩鼻,微微一笑,「我是廣寒仙子,也有人叫我嫦娥。」昔年八戒曾經調戲於她,是以此時不想多說,只是淡淡掃了高屁屁一眼,就轉向地上的孫逸飛,柳眉深鎖起來。
「嫦娥阿姨,廣寒仙子,好聽,好聽!」高屁屁喃喃說著,嚥了嚥口水,忽然聽到瑩兒的怒叱聲:「好色哥哥,你能不能滾出去洗洗身子,臭死了!」
高屁屁這才想起自己渾身屎尿,不禁胖臉一紅,一溜煙地跑出去,卻又垂頭喪氣地跑回來道:「妹妹,我們迷路了。」
雨師馬上接道:「臭小子,往前面走,向左轉彎,再左轉,然後右轉,前面出現一道天光,你迎出去,會看到一條小溪,馬上跳進溪裡,上搓下搓裡搓外搓,將自己搓得乾乾淨淨,就行啦。」
高屁屁依言走出去。
風伯哼了一聲道:「囉哩囉嗦,沒點長進!方才不知誰說只可意會哩!」
雨師揚了揚落雨缽,反問道:「怎麼,老風可是不服?」
「不服又怎麼樣?咱們吵吵打打數萬年,誰又怕得誰來?」風伯道。
「打就打,走,不要礙在地道裡,飛上半天去打!」雨師毫不退讓。
兩人果然閃身地道之外,在天際嘻哈鬥法,限於天條,那靈幡和落雨缽自然不敢隨便取用,場面倒是別有風趣。
廣寒仙子搖搖頭,對於這兩個活寶脾氣,她早已有聞,也不阻止。素手按在逸飛額際,皺眉道:「奇怪,時冷時熱,是得了什麼病?」
瑩兒眼眶又紅了,小聲地道:「小淫賊他……他和一隻玉蟾蜍打架,那只蟾蜍就跳進他的肚子裡,然後他……就被毒死了。」
「什麼?玉蟾蜍?」廣寒仙子花容失色,連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是呀!那是一隻晶瑩如玉的小蟾蜍,看起來好可愛。」瑩兒不解地問,「小淫賊現在快要死了,仙女阿姨你救救他吧。」
廣寒仙子對瑩兒要救「小淫賊」,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她的心思很快就被憂傷籠罩了,歎口氣道:「我的玉蟾蜍被這孩子吃了,他們兩條命怕是沒了。」
所謂的「兩條命」,除了玉蟾蜍,就指孫逸飛了。事實上玉蟾蜍雖然可愛,卻是至陽靈物,並且奇毒無比,太上老君曾說,如果有人能食得玉蟾,即便此人修煉成元神不滅之境,也是躲不過玉蟾攻心之毒。眼前這個孩子靈秀可愛,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可惜。
這時,孫逸飛的身子冷熱交替更是厲害,周圍十丈以內,一會兒如入冰窖,一會兒如罩火爐。廣寒仙子受不了,當先退開去。瑩兒也已受不了,不過仍倔強地忍住了,喃喃地道:「小淫賊,你為什麼這麼壞呢?你不壞瑩兒就不會找你算帳,就不會到這裡來碰見玉蟾蜍了。」
小孩子家說話天真,仇恨來去無影,方才恨不得逸飛死去,現在又不想他死了。廣寒仙子黯然一歎,一則為玉蟾蜍難過,二則為逸飛傷心,明知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逸飛待會傷重而死。她一把拉過瑩兒,為她拭了拭淚,柔聲道:「小妹妹,你別哭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是命啊。」
「不!小淫賊雖然可恨,可他……也不是很壞,除了哥哥淋了一身屎,他沒有傷害我們。」瑩兒固執地說。
廣寒仙子搖了搖頭,無奈地道:「可是我們無能為力呀!他家在哪裡?我們叫來風伯雨師,一起送他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