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被老太后帶到其房內,內心不免也有些意外:這老太后此舉太讓人費解呀,她這是想幹什麼呢?
老太后示意身邊的宮女全都下後,對娉婷笑道:「小璃,別站著,坐下說話吧!」
娉婷輕聲道:「奴婢不敢。」
「坐吧!這裡沒有外人,陪哀家一起隨便聊聊!」
「謝太后!」娉婷這才坐下。
老太后微笑著直看著娉婷道:「小璃,你是不是懂醫術?」
「……」娉婷頓了頓,回答道:「略懂一二而已。」
老太后端起杯子泯了一口茶,好像無意道:「嗯!好像你家中並無人會醫術吧?這些你是跟誰學的?」
娉婷聽後心中暗驚,這老太后看似無意,卻早已將鍾小璃的底都摸清了呀!她難道懷疑什麼了嗎?但固作鎮定道:「太后就的是!只是小璃從小喜歡看書,這些都是從書上看來的!」
「噢……」老太后聽後點點頭,道:「聽說你前些日子冒著雷雨去救一隻小鳥?可有此事?」
「是!」娉婷不知她這是何意,為何也會關心這事。
老太后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道:「那天的雷電那麼嚇人,風雨又那麼大,難道你不害怕嗎?不擔心自己會有危險嗎?」
娉婷訕然一笑,淡淡的回答道:「當時小璃沒想那麼多。在奴婢眼裡,鳥兒的生命亦與我們人一樣!它也有家,也有父母,也有喜怒哀樂呀!讓奴婢見死不救,實難心安!亦無法做到!」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多餘,便看了一眼老太后道:「奴婢說多了,請太后見諒!」
「不!說的好!」老太后並沒生氣反而高興道:「小璃呀,你說的為可是佛中的眾生平等呀!哀家看得出你是一個聰明善良的姑娘,看來茶公公沒騙哀家!」
娉婷聽到她說到茶公公,不由一驚,抬起頭表情顯得有些詫異。
老太后卻神秘的笑了笑,轉頭對著後門喚道:「茶公公,進來吧!」
只見茶公公聞聲而入,跨著輕鬆的步子來到其跟前跪下道:「老奴參見太后!」
「起來吧!」
「謝太后!」
娉婷呆呆的坐著,她這回才看明白,這位在琮文身邊形態老態龍鍾的茶公公,此時精神抖擻,紅光滿面!從他剛才的步履來看,此人武功高強!決不是泛泛之輩,自己竟然會如此疏忽。(再想想在宮裡的太監有幾個會武功的?!何況是伺候一個將死之人?!)
老太后似乎是看穿了娉婷的心思,拉起她的手慈祥,道:「小璃呀,哀家謝謝你!」
「太后……小璃並沒做什麼……」娉婷不解說什麼好。
「你不用再隱瞞了,你所做的一切茶公公已全都告訴哀家啦!」老太后說著不由感激的道:「琮文的命是你救的!你是我們摩羅國的恩人哪!這真是老天有眼哪,摩羅國後繼有人哪……」說完忍不住淚水直流。
娉婷不知所措,忙道:「太后您別這樣說……別傷心啊……」
老太后拿出手巾輕輕擦拭了一下雙眼,稍稍平靜了一下心情,道:「嗯!今晚哀家讓茶公公替你們準備準備,明早一開城門,你們馬上離開!」
娉婷見事已至此,也便不再隱瞞,站起身道:「太后!請放心!小璃一定會好好照顧大皇子!」
「你心地善良,哀家相信你會照顧好琮文!待皇上將宮內的事情全部處理好之後,哀家再把此事告訴他,到時再接琮文回宮!」說著又不由語重心長道:「小璃呀,哀家看你長得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倒是有一身的富貴相!日後定能成人中之鳳!」
娉婷驚訝的看了眼老太后,自己已聽出她話中另有一番深意,輕輕一笑道:「太后言重!小璃從無此念想!」
「嗯!哀家不會看走眼!」老太后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娉婷道:「這是命!當初一心想著如何保護好琮文,然這宮裡之事太複雜!而且也無處尋解藥,即使送出宮去也無人照看,故哀家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那太后您明知大皇子喝的藥有毒,為何還讓他喝呢?」
太后苦笑道:「哀家這也是無奈之舉,如果那藥不喝,琮文則會犯毒隱,疼痛難忍!如此就會被人起疑心,搞不好會逼那主使之人暗下毒手!他們並不想馬上置琮文於死地,似乎只為來驗證王皇后的詛咒,當然也是為了打消皇上立琮文為太子的念頭!這一箭雙鵰之計實為高明!」
「那太后是否查出是何人所為?」娉婷不解道:「還有他們為何不直接除去琮文,而要這般消磨?」
「哀家查到了又怎麼樣?皇上不相信只會弄巧成拙!到時候不單害了琮文,或許就連摩羅國的整個江山都會受到危險哪!」
見太后表情嚴肅的說完這些話後,娉婷更加深信自己的判斷,這場陰謀的主人不單心狠手辣,更為心思甚密!稍作思量後道:「太后的意思小璃有些明白了!如果像太后您所言,那麼該如何去阻止這場陰謀呢?」
太后無奈的歎息道:「哀家只是一介女流!何以懂得這治國大道理!更何況這勾心鬥角之事哀家一向就反感,這一切只得讓皇上自己慢慢化解吧!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保住羅氏的血脈再說吧!」
站在一旁的茶公公也忍不住接過話道:「小璃姑娘,你不是對大皇子說過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摩羅國一定能度過這一個難關!到時候老奴陪太后親自迎接你們回宮!」
娉婷心中還是有些疑惑,道:「太后何以如此相信小璃?難道不怕小璃對大皇子不利嗎?」
「對你的人品,哀家絕對放心!」老太后面容溫和道:「哀家知道你並不是鍾小璃!你有一身好武藝,又精通醫術,絕對不可能是這位鍾姑娘!至於為什麼相信你,願意將琮文囑托與你,說實在話這也是萬般無奈之策!你進來也有半個多月了吧?這宮裡發生的事還少嗎?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救琮文,但哀家相信你是絕對不會害他!否則你也不會冒著風險救琮文了!」
娉婷無語了,而茶公公卻上前問道:「小璃姑娘,老奴倒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茶公公請講!」
「你與絕情老人是何關係?」
「怎麼?!你認識她?」娉婷又吃了一驚,但一想自己的行動都被其看的一清二楚,還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她是老奴的一位故友!只是見你的輕功與她很相識!」
娉婷笑道:「不瞞茶公公,她是我娘!」
茶公公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只是聽說她的女兒當初被風魔家族給害死了,不想你竟然還活著!」說著又不由的仔細的瞧了瞧娉婷道:「可姑娘這年紀似乎……」
「我說的都是實話,茶公公若不信,那就請接鏢!」娉婷說完突然袖子一甩,只見飛出一道亮光,茶公公連忙躲開,但肩上的衣襟還是被其劃破,而那飛鏢的竟有一半插入了其身後的大柱內。
老太后從來沒見過這情景,一時又驚又怕道:「小璃,你這用的是什麼?這麼一把小匕首竟然能夠飛進這大柱裡……」
「叉月飛鏢!」茶公公被娉婷剛才那一招還果真嚇了一身冷汗,連聲道:「真沒想到姑娘真是我老姐姐的女兒啊!剛才那一鏢如果你用十分功力,老奴就不一定能躲得過去了!」
「是茶公公承讓了!」
茶公公向著老太后道:「太后!她是我老姐姐的女兒,叫余娉婷!老姐姐當初因為痛失女兒與姐夫才一心入絕情谷,不想娉婷你竟然沒死啊!」
「茶公公,你認識我娘?」娉婷想這茶公公是何人物,怎麼叫絕情老人「老姐姐」呢?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自然也不知曉!」茶公公道:「只是我曾去過絕情谷,為何你們都不在呢?」
「因為……因為在三年前娘就去逝了……」娉婷說到此眼圈紅了。
茶公公這才明白,不由悲傷道:「姐姐過逝了?!唉……不過老姐姐有你這樣聰明能幹的女兒也該知足了!你也別在難過了啊!」說著頓了頓,突然問道:「只是你為何假冒鍾小璃入宮?」
娉婷並沒有把真實情況告知予他們,只是輕描淡寫道:「只為救鍾小璃!她是家中獨女,只怕入宮之後再無緣相見,父母老來無依。我正好路過,也閒著無事,又想著宮裡一定好玩,便想幫她一把。故就冒充入宮了!」
「難道你不怕被揭穿?」
娉婷知道茶公公不相信她的話,不無直諱道:「娉婷這身武功難道還怕這皇宮能將我困住嗎?更何況我已讓鍾小璃一家全部搬出了京城,原本我就混幾日便準備離開!」
「那祥妃之事也是由你裝神弄鬼給嚇的吧?」茶公公試探的問道。
娉婷點點頭,輕聲道:「太后請原諒!我只是想替冤死的晶兒嚇唬嚇唬她……給她點教訓……」
「哀家相信你!祥妃平日裡為人處事是太苛刻,你這教訓的好!」老太后知道這是茶公公親友之女後,更是高興道:「都說你像那飛燕國的皇后,在哀家看來呀,你比她更勝一籌!將來定也不會比她遜色!這一切分明就是老天安排好的,是讓你來救琮文啊!茶公公,你說是不是這樣?」
茶公公心內雖然還有不少疑問,但他卻也相信此女不是歹人,忙附合道:「老太后說的及是!」
「那你先下去給琮文準備準備,哀家還與小璃有話說!」
「是!」
茶公公退出去之時又將房門輕輕關上,屋內又恢復了安靜。
老太后對著娉婷是瞧了又瞧,道:「小璃呀,哀家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願意答應呀!」
「太后請說!只要我能做的,一定盡力而為!」
老太后輕輕的站起了身道:「摩羅國有今天的輝煌,並不是皇上一人所能成就!而是靠眾親王與大臣們共同努力的結果!俗話說的好:『能同患難,並不能共享福』!雖然皇上在各方面對他們都不薄,但是人心不知足啊!二位親王,還有百千行、以及像范利群等人都手握著兵權卻各懷心思;皇上也難做啊!唉……皇上為何對百花與祥妃都這般寵愛,哀家想你現在該都清楚了吧?」
娉婷點點頭道:「嗯!太后所言娉婷也略知一二。」
「皇上野心太大,正好被某些居心不良之人所利用!當自己查覺時已晚啦!」老太后說著不由的感歎道:「當初若是安心治國,如今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副樣子!」
娉婷安慰道:「太后,您別擔心!皇上英明,一定會把事情處理的很好!我們應該相信他!」
「但願吧!對了,哀家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你!」
老太后說著走向一旁的梳妝台,伸手輕輕將燭台一轉,突然聽到「卡」的一聲,她打開桌上的一個盒子,取出珠寶後,又輕輕一按,裡面的板自動分開了,伸手進去取出一樣用黃布包裹著的東西。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當著娉婷的面打開那黃布巾:一塊圓形的翡翠展現在眼前,上面還雕有一條飛龍!感覺似曾相識,娉婷再仔細一看,馬上從身邊取出泊天送他的龍玉珮道:「太后,這玉珮是皇上所賜,跟您這翡翠玉龍很像呀!」
老太后先是一驚,然後馬上笑了起來道:「看來皇上是真心喜歡你呀!竟然連這隨身的寶貝都會賜給你!他定是怕你受到傷害吧!」
娉婷點點對道:「確實如此!」
「不過你這塊只能救你自己一條命,而哀家這塊是摩羅國的天龍佩!是先王所賜!當年先王病重,而皇上又年幼,因擔心二位王爺會圖謀不軌,故才賜此天龍佩於哀家,以防萬一之用!」老太后端祥著這天龍佩,好像在回顧當年的情景,繼續道:「此天龍佩可與皇上的玉璽相抵!」
「啊?!」娉婷聽到此大為吃驚,忙道:「太后,如此重要的東西恕娉婷不敢接受!」
「傻孩子!」老太后見其驚恐的樣子,笑道:「你連皇上的龍玉珮都敢拿下,又有何不敢接受這天龍佩呢?!更何況哀家也是為了羅氏江山哪!為了琮文,為了摩羅國的將來,你就先替哀家好好保管吧!」
娉婷面對太后慈祥的目光,這才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道:「嗯!那好!奴婢就暫時為您保管!何時您想要了,便取回去便是!」
「噯!如果將來摩羅國出現內亂,或者宮庭政變之時,望你能夠用此飛龍佩幫琮文重振江山!必要之時你還可以去尋一個人!」
「誰?」
「四王爺羅逸桓!」
聽到這個名字,娉婷先是一愣,眼內閃出一絲驚訝,但太后並沒發覺,繼續道:「據哀家所知他現在正住在車駒國的仙居之地!如果真遇到萬難之事去求他,他定會幫琮文!」
「太后……你為何如此肯定他會願意幫大皇子?」
老太后道:「四王爺是個性情中人!他不會見死不救!況且還有你!哀家相信你能幫琮文辦到!娉婷啊,這幾年來你不知道哀家心裡有多愁啊!日日為皇上祈禱,為琮文祈禱!心裡不曾踏實過!而你的出現讓哀家看到了希望啊!」
娉婷能夠理解眼前這位老人,看到兒子與孫兒都陷入困境,她能不急嗎?只是自己能夠擔當得了如此大任嗎?有些猶豫,但抬眼看到老太后期待的目光時,她最後還是答應道:「是!娉婷盡力而為!」
老太后高興啊,便令人關上靜安宮大門,今日誰都不見!倆人除了吃飯,便一直在房間內閒聊。其情可真,其意漸濃……
當娉婷回到百花宮正是用晚餐之時。百花將其喚去詢問了幾句,聽來無非就是醫藥養生之類,便也無興趣再聽。便道:「沒想到老太后還喜歡這些東西,平日裡找個太醫來問問不就行了?」
薈兒道:「主子,奴婢想太后定是覺得有些話不方便問太醫吧?」
「嗯!」百花似有些明白,見娉婷一副疲憊的樣子,便道:「小璃,我看你也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是!謝百花皇妃!奴婢告退!」
娉婷一走,百花卻冷笑道:「我們小璃還真不簡單哪,竟然連老太后也會喜歡她!」
「主子您別介意,老太后定也是一時興起!您看這宮裡哪有女子懂這醫術?只是忽感新奇罷了!」
「得了!你也別替她說好話了!」百花不悅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現在說好話還為時過早!」
「是!主子說的極是!」薈兒可不想把自己套進去,忙轉移話題道:「主子,皇上剛才傳話過來說,今日不過來了。」
「哼!這祥妃裝瘋賣傻到是留住了皇上!這回算是便宜她了!」百花說完,站起身道:「走!陪本宮到房內下幾盤棋去!」
「是!」薈兒連忙緊跟而去。